陈根生在宗门里见过不少功法典籍。
云梧大陆的功法,自有其明确的等级划分。
从不入流的凡级,到黄、玄、地、天,每一级又分上、中、下三品。
他现在主修的《初始经》,那本两千年前筑基修士所创的古册,被宗门评定为黄级上品。
可眼前这本《血肉巢衣》,却完全不属于这个体系。
功法,是教人如何一步步地向上攀爬,是根基,是道路。
而这东西,更像是一种神通。
翻开第一页,一副用暗红色线条勾勒出的,极其复杂的人体经络图。
那些线条,不像是笔墨画就,反倒像是用新鲜的血管,直接烙印在了皮上。
“取生人九具,剥其皮,熬其骨,炼其血……”
“以怨力为线,以魂魄为引,织就巢衣……”
后面的内容,愈发离谱。
如何挑选合适的“材料”,男女老少,各有何种妙用。
如何将不同的血肉部位,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不起半点排异。
甚至还有一篇,专门论述了如何将妖兽的血脉,植入这巢衣之中,让穿上它的人,能拥有妖兽的部分能力。
陈根生合上了册子,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东西太宝贵了。
江归仙能为他这么一只小小的蜚蠊,重塑人身,靠的就是这门神通。
……
与此同时。
黑脊山脉深处,某座毫不起眼的山峰腹地。
洞府内,石桌石凳一应俱全,墙壁上镶嵌着数颗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月光石,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一个身穿玉鼎宗内门弟子服饰的男修士正坐在石桌旁。
他的面前,摆着一壶上好的灵茶,茶水尚温,显然刚沏不久。
此人就是那玉鼎宗的叛徒,萧白。
在他的对面,赫然坐着一个身穿劲装,面容儒雅的男子,正是与陈根生分道扬镳的张催湛。
两人之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正在此地叙旧。
“张兄,你这一手计谋玩得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萧白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张催湛闻言,只是笑了笑,慢条斯理地为自己也斟满一杯茶。
“我观陈根生此人行事,杀伐果决,心思缜密,而且贪婪得很,不似正常人。”
“此人若是好糊弄的蠢货,张兄又何必费这般大的周章?”
萧白放下茶杯,杯底与石桌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反倒是他越贪,越是自作聪明,才越容易掉进你我布下的局里。”
张催湛抚掌而笑,此刻瞧着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凉意。
“我先前还担心,那厮是个油盐不进的闷葫芦。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只稍稍提了一嘴天劫雷池蚤,他便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他怕是到死都想不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他那些宝贝蝴蝶。”
萧白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形如龟甲的黑色罗盘。
罗盘的表面,刻满了细密繁复的符文,中央一根纤细的指针,正微微颤动着,指向洞府之外的某个方向。
“这张‘牵机盘’,可还算灵敏。”
“那厮方才灭了一个筑基女修,此刻正在原地休整,看样子,是得了什么好东西,正在炼化。”
张催湛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说起来,还是萧兄的计策高明。若非你提醒,我还真不知道,这世上竟有灰蓝化蝶这等奇物。”
“化灰之粉,用来破解此地的禁制,确实是再合适不过。”
萧白伸出一根手指,在满是尘土的石桌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那道躯陨落前,以自身道则布下禁制,非生非死,非有非无,寻常的术法,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唯有灰蓝化蝶的湮灭磷粉,能将那道则,一点点地磨灭,还原成最本初的灵气。”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惋惜。
“可惜了。”
“这葬神坑禁制非同小可,想要将其彻底磨开,怕是需要那三百多只蝴蝶,不眠不休地散播磷粉,直至耗尽最后一丝本源。”
“待禁制一破,它们也就尽数化为飞灰了。”
张催湛闻言,嗤笑一声。
“萧兄何时也学起了妇人之仁?”
“区区一群三阶灵虫罢了,死了便死了。我辈修士,逆天而行,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脚下哪一步不是踩着累累白骨?”
“你我求的是长生大道,是那筑基无敌的通天手段,为何要为几只虫子的死活,去伤春悲秋?”
萧白默然片刻,随即也哑然失笑。
“是我着相了。”
他将那枚牵机盘收起,双眸重新燃起灼热的火焰。
“只要能得到那具‘虚灵道躯’,别说三百只蝴蝶,便是三千只,三万只,又算得了什么!”
“待我取了那道躯,以你的炼器术,我的御尸法,将其炼制成一具前所未有的绝世凶尸。”
“到那时,你我兄弟二人联手,这筑基期,还有谁能是咱们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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