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挂着冰霜的血肉颗粒,砸在地上,也砸在沈清的脸上。
温的又是冷的。
他整个人被那股狂暴的冲击力掀飞出去,撞在几丈外的洞府墙壁上。
沈清想动,左腿已呈扭曲之态弯折,白骨森森,自血肉模糊之膝间刺出。
再也忍不住,喉间涌出脏腑碎块和腥甜液体。
“啊…呕!…”
眼见相伴数十载的道侣,于身前炸成绚烂血雾。
为什么会这样?
“师妹……”
沈清趴在地上,伸出手,徒劳地想去抓住什么。
一阵头皮发麻的振翅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沈清抬头。
他看见那光滑如镜的木质墙壁上,钻出了一只只通体翠绿的蜂子。
洞顶之上,那些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绿壁,也成了蜂巢的出口。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
整个洞府,仿佛活了过来。
这里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蜂巢。
沈清强忍着剧痛,一面青色的法力护盾在他身前瞬间成型。
那无穷无尽的蜂群,只是扑了上来。
不过一个呼吸,玄青不动盾轰然碎裂,化作漫天光点。
紧接着,沈清便感觉自己被无数细小触感的浪潮所淹没,木骸蜂爬满了他的全身。
沈清疯狂地扭动着,越是动弹,痛楚便越是剧烈。
不远处。
周树,也就是陈根生。
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由无数蜂子堆砌而成,正在不断蠕动、缩小的人棍。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捅了捅那蜂团。
蜂团蠕动了一下,让开一个缺口,露出了里面一张被腐蚀得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脸。
陈根生看着洞府奢华的陈设,咧开嘴。
“多好的地方啊,神仙眷侣,长相厮守。”
蜂群如潮水般退去。
沈清的四肢都被腐蚀殆尽,躯干也融化了大半,只剩下一颗脑袋,还勉强连着一截脊骨,像根被啃得乱七八糟的玉米棒子。
筑基修士强大的生命力,让他承受着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陈根生蹲下身,伸出一只手,从沈清那残破的胸腔里,掏出了一颗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我本不想这样的。”
陈根生流露出一种悲伤的神情,他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温热的液体,在他嘴里爆开。
“嗯……”
还是吃人好。
差点忘了,自己最喜欢的还是这种味道。
也就在此时。
洞顶之上,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眼睛从那缝隙中睁开。
那眼睛只有一片混沌,倒映着他渺小如尘埃的身影。
陈根生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万法阁阁主?
是哪个大修士?
“孺子,你帮我办一件事, 我便收你为传人。”
陈根生等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江归仙,教徒无方,护徒无能,致使你于风雨飘摇,凭本能求活,实乃尸位素餐。”
“惜哉,一块璞玉,险些蒙尘。”
“你有这般心性,极私,极诡,于绝境中尚能寻得生机,于他人之死地,筑自己之乐土。”
“善。”
“此等心性,方为求真之基石,大道之坦途。”
“你蜚蠊之身,却有吞天之志。”
“吾观青州筑基小辈万千,无一人可及你。”
那声音似天宪,似雷旨,陈根生脑子里嗡嗡作响,连方才吞食心肺的腥甜滋味都淡去了。
哪路神仙瞎了眼,瞧上他这只蟑螂了?
陈根生浑身僵直,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还不叩首?”
那声音再次响起,平淡中带着一丝不耐。
是蜚蠊见了烧红的烙铁,是蝼蚁遇上了倾覆的巨山,陈根生一个激灵,五体投地,脸贴在冰凉的木质地面上下跪。
“前辈您是?”
那声音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带着几分悠悠笑意。
“我是玉鼎宗太上长老。”
五大宗门之首的玉鼎宗?
“前辈说笑了……”
“小的不过是一只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蜚蠊,哪入得了您老的法眼。”
陈根生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别说爬,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
“蜚蠊好啊。”
那声音不紧不慢。
“这世间沧海桑田,多少强大的种族都化作了尘土,唯有蜚蠊从太古活到如今。”
“顺天应人是道,逆天而行也是道。”
“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道。”
“你那师尊江归仙,却看不透这最浅显的道理,活该他身死道消,连尸骸都成了你的垫脚石。”
陈根生听得心惊肉跳。
“我给你一桩天大的造化。”
那声音终于说到了正题。
“那五大宗门之掌门,瞧着是否碍眼?”
“玉鼎宗、金虹谷、百兽山、青云门、万法阁。”
“你若点头应做我传人,我心情好了,便将这几位元婴宗主,尽皆斩了。”
陈根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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