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根生深深躬身。
“晚辈修的是咒杀道,只是火候太浅,让前辈见笑了。”
宴游闻听此言,只慢悠悠在阁楼中踱着步,口中喃喃。
“咒杀道啊……”
“此道以恶缘为利刃,能隔空施咒取命,全程不见半分血光。”
“上一次见此道传人,还是赤生魔前辈座下那茼蒿精。”
“修此道者,个个精于算计,心肠更是歹毒至极。”
宴游顿住脚步,一双温润的眸子盯着陈根生。
“让你这样的人,去护着星剑与莹莹,我这心里不踏实。”
“非常不踏实。”
话音落下,陈根生一惊。
“晚辈对天发誓!若有半点异心,叫我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宴游只是静静地看着。
“护道人之事,就此作罢。”
“此次金丹道仙游,你自行参加便可,是死是活各安天命。”
陈根生心里乐开了花,表面惊恐。
“前辈!”
一旁的风莹莹,立在白纱斗笠之后,始终一言不发,如同一尊没有情绪的玉雕。
宴游呷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你没错,只是你的道则让我不喜。”
“护道人选,我已经另外安排了。那红枫谷陆昭昭会代替你,保护星剑和莹莹此行周全,你走吧。”
陈根生面上满是不甘之色,却也只能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谁曾想,竟在这阁楼之内足足走了好几个时辰,才总算回到岛上。
此时的陈根生未有迟疑。
纵身冲天,朝着远离青栖岛的茫茫外海疾飞而去。
他念及寻一处荒无人烟的礁岩暂避,又转念思忖是否该折返玄岩岛。
飞遁之间,陈根生忽觉周遭有异。
方才还是万里晴空,此刻头顶苍穹,竟不知何时聚起大片乌云,黑沉沉压落下来,恍若天倾。
下方海面,却已狂涛翻涌,数丈高的巨浪凭空而起,相互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景象,绝非无尽海自然。
那元婴大修,怕是已存了对自己下死手的念头。
心里咯噔一下,他飞行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正这般思忖间,一道刺目紫金光芒自天际骤降。
轰!
那光芒仿佛凭空生出,径直撕裂空间,稳稳落在他身上。
雷暴响彻这片暴虐的海域。
陈根生的道躯遭此一击,居然正在分裂。
他庞大的身躯,砸落在远处一座荒芜的礁石岛上,激起漫天烟尘。
撞击出的深坑之中,景象诡异至极。
一具非人怪物躯体正躺在坑底,六条手臂断了四条,背后的骨翅与虫翅化为齑粉,胸口一个巨大窟窿冒着缕缕青烟。
那是他的虫尸道躯。
而在那具怪物躯体旁边,竟还躺着另一个身躯。
一个赤裸瘦削的、属于尸傀的人类身躯。
那张脸赫然是海岬村陈生的模样,只是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意识一片混乱。
自己分成了两半,一半是蜚蠊躯体。
另一半,则回归了这具久违的尸傀陈生。
蜚蠊道躯喉间一甜,一口怪绿血径直喷出。
尸傀陈生骤生极致恐慌,忙再施《血肉巢衣》,急运《初始经》,将蜚蠊躯内金丹稳稳移入己身。
而后蜚蠊当即就地刨洞,携自身与李思敏的棺材,悄然潜入小岛深处藏好。
只留尸傀陈生,在此地大口喘气。
生死道则未起效,他心中清楚,自己曾受道则影响,本是不死之躯。
可方才直面死境,竟本能用了压箱底的分身神通。
后怕之意,翻涌难平。
此回,亦是他生平第一次,以《血肉巢衣》搭配《初始经》,施展出这门由己独创的神通。
他连连摇头,气息急促,喘得毫无章法,心里更是疯狂咒骂,歹计横生。
谁曾想,自己藏着未曾露过面的底牌,竟就这么提前用出了。
风莹莹,纵使你是天上仙子,此行也得被老子拽入凡尘疯狂凌辱。
陈生此时坐定稍歇,待状态恢复大半,便察觉脑海里生死道则具现的十几颗金丹依旧存在。
如今自己金丹既在陈生之躯,或许也能催动道则之力。
念及此,他当即就想泄愤,随手捏爆一颗具现而出的他人金丹。
而后又是捏爆一颗。
礁石被海浪拍打,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感受着这具久违的尸傀之躯。
金丹道仙游,他必须参加。
不为那劳什子打破化神限制的宏愿,只为风莹莹。
取出一套海岬村用来干活时候的衣服穿上。
身形一晃,便又朝着青栖岛飞去。
半日后踏上了青栖岛的土地。
他在岛上人流最密集的一处坊市里闲逛,竖着耳朵听各路修士的交谈。
“昨儿夜里,有两个金丹莫名其妙就死了!”
“怎么死的?被人劫杀了?”
“那两人死在自个儿的洞府里,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法宝灵石也都在,就是人没了声息,神魂俱灭,金丹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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