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的居室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药研藤四郎跪坐在榻榻米边,再次为沉睡中的孩童进行更为精细的检查。
他的动作专业而迅捷,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取出仪器时指尖几不可察的颤抖。
小乌丸静立在一旁,玄色的身影如同融入了渐深的暮色。
他的目光始终未离开榻上那小小的身影,那双历经千年的眼眸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波澜。
压切长谷部则直接跪坐在离榻最近的地方,身体前倾,仿佛一尊守护的石像,紫眸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药研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变化,生怕错过任何一丝讯息。
加州清光靠在门边的墙上,鲜红的羽织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黯淡,鲜艳的红围巾也失去了往日的精神,颓然垂落。
他双手抱胸,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手臂,脸上写满了担忧与不安。
一期一振也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水色头发的青年姿态依旧挺拔,但紧握的本体刀鞘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他必须保持镇定,为了门外的弟弟们,也为了此刻的主公。
障子门外,回廊上挤满了未能进入的刀剑男士。
以三日月宗近和髭切为首,众人沉默地等候着,或坐或立,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呼吸声与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三日月宗近美丽的新月眼眸中少了平日的闲适,多了几分深沉的忧虑。髭切脸上的微笑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严肃。
狐之助焦躁地在回廊一角来回踱步,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它正在全力连接时之政府的核心数据库,特别是尝试与华国分部取得联系,查询任何可能与此次异常事件相关的记录。
电子光屏在它眼前飞速闪烁,数据的流光映在它焦急的瞳孔中。
室内,药研终于结束了检查。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的灵力光芒熄灭。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沉默地整理着器具,这短暂的停顿几乎要让长谷部失控。
“如何?”小乌丸的声音率先打破沉寂,比平日低沉沙哑了几分。
药研抬起头,目光扫过室内众人,最终沉重地开口:“生命体征稳定,外伤已经痊愈。身体机能……从数据上看,完全是一个健康的四、五岁人类幼童。”
这听起来像是个好消息,但药研脸上毫无喜色,反而更加凝重。
“但是,”他顿了顿,这个转折词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大将的灵力……十不存一,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仅能维系最基本的存在,与普通灵能幼童无异。”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接下来说出的话需要极大的力气:“更严重的是,通过对脑波和灵基反应的初步探测……记忆区和认知功能区域呈现出……大规模倒退和封闭状态。记忆和心智……也完全退化到了与外表相符的幼童年纪。”
“轰——!”
这结论像一块万钧巨石,狠狠砸入死水,激起令人窒息的浪涛。
记忆和心智……完全退化……
这意味着,那个会笑着喊他们名字、会与他们并肩作战、会理解他们千年孤寂与忠诚的审神者,在精神层面,已经“消失”了。
留在他们眼前的,只是一个拥有着她容貌和微弱灵力的、陌生的稚子。
长谷部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猛地看向榻上那张安详的睡颜,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毁灭性的绝望。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加州清光猛地站直身体,红色的眼眸里盈满了水光,他几乎是呜咽着问:“怎么会……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我们……主人她……完全不记得我们了?
主人只是变小了而已!记忆……记忆总会想起来的,对吧?”
一期一振闭上了眼睛,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想到了门外那些期盼着主公归来的弟弟们,这个消息要如何告诉他们?
小乌丸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声。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已勉强压下了翻腾的情绪,但声音里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原因……能找到吗?”
就在这时,障子门被猛地拉开一条缝隙,狐之助挤了进来,它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惊慌:
“查、查到了!在战斗结束后的能量场异常波动期间,有最高权限的访问记录!显示……显示凌笑笑大人的双亲,凭借直系血脉权限和超越常规的许可,强行突破了战场屏蔽,短暂‘造访’了现场!时间点……正好与主公大人出现异常的时间点吻合!”
“是他们——?!”
长谷部像是被瞬间点燃的炸药,猛地抬起头,眼中原本的绝望被滔天的怒火取代,紫罗兰色的瞳孔紧缩,几乎燃烧起来。
他几乎是失去理智般地咆哮出声,声音嘶哑而破碎:“他们对主公做了什么?!他们怎么会——?!”
这个信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某种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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