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万兄弟!”
王进沉稳的声音在演武场上响起,目光转向一旁正挥舞着沉重门板大刀的宋万。那大刀在他手中虎虎生风,每一刀都带着劈山裂石的气势。
“好刀!好力气!”王进先是真诚地赞了两声,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然而刀法之道,非只一味劈砍。你每招每式皆倾尽全力,不留余地,刀出无悔固然勇猛豪迈,但过刚易折,非久战之道。”
他缓步上前,声音清晰而有力:“需知‘重’与‘快’之外,更有‘变’与‘控’二字精髓!试想,你若全力一刀劈出,敌若闪避或以巧劲格挡,你旧力已竭,新力未生,如何变招?如何借势反制?”
宋万粗犷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手中大刀不自觉地稍稍放低。他以往对敌,向来是一力降十会,从未想过这些弯弯绕绕。
“发力不必用尽,七分用于劈砍,三分须留作后手变化。”王进做了个微妙的手势,“劲力含于手腕,意要在刀锋之先。切记,要刀随身走,而非身随刀动,被兵刃拖拽失了平衡!”
为了让宋万更直观地理解,他让宋万持刀全力攻来,自己仅随手拾起一根三尺来长的短棍。
宋万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王进的本事,当即吐气开声,势大力沉的一刀斜劈而下,刀风凌厉,眼看就要及身。
然而王进却不格不挡,棍尖在其刀身侧面七寸处轻轻一引一带,用的是一股柔中带刚的螺旋劲力。
宋万只觉一股奇异的牵引力传来,沉重的大刀势头不由自主地向外偏斜,脚下更是一个趔趄,庞大的身躯差点失去平衡。
他慌忙稳住身形,收刀而立,脸上先是满是惊愕,旋即恍然大悟,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俺明白了!多谢教头指点!”宋万瓮声瓮气地说着,语气中满是敬服。
“杜迁兄弟!”王进又看向一旁手持开山大斧、正练得汗流浃背的杜迁。
“斧乃重兵,威在势沉力猛,开山裂石。然其‘势’从何来?源于根!”
王进一针见血,“你下盘虚浮不稳,腰马未能合一,斧势虽猛,却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徒耗气力。”
他走到杜迁身侧,拍了拍他的腰胯和腿脚:“记住,力从地起,发于腿,主宰于腰,贯于臂腕,终达斧刃!腰马合一,周身如磐石扎根,则挥斧方有真正的雷霆万钧之势,而非仅靠臂膀蛮力。”
“再者,斧招亦需虚实相间。”王进继续点拨,“一味猛劈猛砸,易被对手窥破轨迹,巧妙避开后,你便空门大露。”
他示意杜迁全力劈向旁边竖立的一根碗口粗的练功木桩。杜迁大喝一声,巨斧带着骇人的风声狠狠劈下,“咔嚓”一声爆响,木桩应声而裂,木屑纷飞。
王进点头:“力量是足矣。然再看这一斧。”
他接过杜迁手中的开山斧,在手中掂量一下,并未像杜迁那样抡圆了发力,而是双脚不丁不八站立,如老松盘根,腰身微微一拧,力透脊背,贯于双臂。
只见斧头在他的挥动下,划出一道短促而凌厉精悍的弧线,“嚓”一声轻响,似快刀切腐,另一根同样粗的木桩竟被干净利落地斜劈而断,断口平滑得多。
杜迁看得目瞪口呆,亲身示范之下,深刻体会到了何为“腰马合一”与“力贯始终”的精髓,与自己方才那声势浩大却略显散乱的劈砍截然不同。
“朱贵兄弟,”王进最后看向以擒拿短打见长的朱贵。朱贵立刻收势,恭敬聆听。
“你的擒拿功夫,手法刁钻,贵在眼明手快,料敌机先。你手法已颇为精熟,然气息稍促,心未完全沉静。”
王进目光敏锐,“对敌之时,心要如古井无波,映照万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出手如电光石火,收手如绵里藏针。”
“记住,擒拿非只为制敌一招,更要审时度势,若一击不中,或察觉力不能敌,即刻远遁,寻隙再战,方是保全之道。”
王进一边说着,一边与朱贵近距离演示了几个小巧的擒拿与反制动作。
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精准无比地每一次都点在朱贵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最关键关节和发力点上。
朱贵屡屡受制,初时有些沮丧,但每次受制后仔细回味,都若有所悟,对王进更是叹服不已。
这每日半个时辰的指点,对于王伦四人而言,简直是字字珠玑,句句切中肯綮。
王进不仅精准指出各人不足,更能亲自示范,或以巧劲引导让其亲身感受,或点出关键运劲窍穴,每每让四人常有茅塞顿开、醍醐灌顶之感。
每一次点拨,都仿佛在他们眼前推开了一扇通往更高、更广阔武学境界的大门。
训练结束,四人皆是汗透重衫,筋骨酸麻,但脸上却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与蓬勃向上的精气神。
宋万拍着杜迁的肩膀,大声讨论着发力技巧;朱贵则若有所思地比划着刚才学到的反制手法;王伦感受着体内更加顺畅的内息流转,嘴角带着满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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