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帝国暗面 第十四章:东渡启航,暗流激荡
推迟的东渡祭典,在压抑了整整十日后,终究还是到来了。
没有预想中的盛大喧嚣,一切都在一种近乎肃杀的沉寂中推进。天未亮时,沉重的脚步声与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便打破了渭水河畔的宁静。被选中的童男童女,身着统一赶制、略显宽大的素色衣袍,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麻木与茫然,在手持长戟的兵士监视下,沉默地列队,登上那些停泊在岸边、如同巨兽般庞大的楼船。
百工与方士们紧随其后。工匠们背负着各自的工具,面色凝重;方士们则大多强作镇定,或手持罗盘,或怀抱法器,试图维持那点可怜的超然姿态,但眼底深处难以掩饰的,是对未知海洋的恐惧,以及对那渺茫长生的最后一丝希冀。
徐福站在最为高大的一艘楼船船头,身着秦王特赐的星纹法袍,手持玉柄麈尾,迎着初升的朝阳,倒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与森严的军阵,最后投向咸阳宫的方向,深深一揖。那里,秦王政并未亲临,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帝王的目光,正穿透宫墙,凝视着这里。
乌庚(燧烨)站在远离河岸的一处土坡上,远远眺望着这启航的一幕。阿弃安静地站在他身侧,少年眉头紧锁,看着那些与他年纪相仿,却被命运推向不可知远方的童男童女,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怀中那枚刻有“固”纹的青玉片。
没有冗长的仪式,没有激昂的祝祷。在一声沉闷的号角声中,巨大的船帆缓缓升起,饱含着初秋微凉的信风。岸上的兵士解开了粗重的缆绳。
楼船开始移动,起初缓慢,继而顺着渭水的水流,逐渐加速,向着东方,向着那传说中烟波浩渺的仙山,也是向着深不可测的命运,驶去。
岸上留守的官员、军士,以及少数未被选中的方士,皆屏息凝神,目送着船队远去,直到那一面面巨大的船帆化作天边模糊的白点,最终消失在氤氲的水汽之中。
人群开始低声议论,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散去。
乌庚却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在他的灵觉感知中,随着船队的离去,咸阳城上空那本就凝滞的气运之网,似乎又添上了一重难以言喻的沉重。这并非因为失去了徐福等人,而是因为这次东渡本身,就像一场豪赌,将帝国的一部分未来与希望,寄托在了虚无缥缈的传说之上,这本身就动摇了某种根基。
更让他心绪不宁的是,在船队彻底消失在感知范围的刹那,他隐约捕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与他那夜感知到的地脉异常抽取之力同源的阴冷气息,如同附骨之疽,悄然缠绕上了那支远航的船队。
“影”的触手,果然并未局限于咸阳。它们的目标,或许远比想象中更为广阔。
“先生,他们……真的能找到仙山吗?”阿弃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打断了他的思绪。
乌庚收回目光,看向少年,摇了摇头:“仙山缥缈,长生难求。此去,或许能开阔眼界,或许能发现新的土地,但更多的,恐怕是葬身鱼腹,或迷失于茫茫大海。”
他的话语残酷而真实。阿弃闻言,眼神黯淡了一下,低声道:“那些和我差不多大的人……他们知道吗?”
“身不由己,命如浮萍。”乌庚轻轻一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所以,阿弃,你要记住,唯有自身掌握力量,明辨方向,才能在这世事洪流中,守住本心,甚至……守护你想守护的人。”
阿弃抬起头,看着乌庚深邃的眼眸,又摸了摸怀中的玉片,眼中的迷茫渐渐被一种坚定的光芒所取代。他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方士营地时,营地已彻底冷清下来,只剩下寥寥十余人,如同被遗弃的棋子。一种无形的恐慌与失落感在残余者之间弥漫。最大的“机遇”已经随着船队远去,他们留在这里,前途未卜。
而与此同时,另一种变化,也在悄然发生。
就在东渡船队离开后的第三天,一队黑冰台锐士突然进驻了营地,名义上是“加强护卫,以防宵小”,实则接管了营地的管理权。他们颁布了新的禁令:所有方士,未经允许,不得随意离开帐篷,更不得相互串联,私下聚集。每日会有专人送来饮食,并记录每个人的状态。
营地,变成了一座无形的监狱。
压抑感如同实质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就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
乌庚对此并不意外。东渡这个最大的“幌子”和“泄压阀”已经不在,“影”势力对咸阳乃至整个帝国的掌控,将进入一个更为直接、也更为酷烈的阶段。这些残留的方士,要么是还有利用价值的“工具”,要么就是需要严密监控、甚至随时可能被清除的“隐患”。
他依旧每日在帐内静坐,指导阿弃修炼器纹,同时将灵觉的触须更加小心地探出,感知着外界的变化。
他感觉到,咸阳宫地下以及骊山方向的地脉能量抽取,非但没有因为东渡而减缓,反而变本加厉。那种强行攫取带来的“淤塞”与“撕裂”感愈发强烈,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而咸阳城内的气运,则在一种外强中干的表象下,加速向着沉滞、僵化的深渊滑落。
山雨欲来风满楼。东渡的启航,并非混乱的结束,而是一场更深层次风暴的开端。
这一夜,月黑风高。
乌庚正在指点阿弃尝试将“固”纹与“御”纹进行初步的叠加组合,帐外忽然传来了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往日巡逻节奏的脚步声,不止一人,而且……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乌庚眼神一凛,瞬间吹熄了油灯,帐内陷入一片黑暗。
“待在我身后,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声,激发玉符。”他低声对阿弃吩咐道,声音凝重。
阿弃心中一紧,立刻照做,将那枚温热的青玉片紧紧握在手中,微弱的心火流转,玉片上隐有光华一闪而逝。
帐帘,被无声地掀开了一道缝隙。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冰冷的兵刃在黑暗中反射着窗外微弱的天光,直指帐内之人。
清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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