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裹着沁骨的寒,顺着窗缝往屋里钻。阿奶临睡前把孩子们的棉袄往炕头挪了挪,又摸了摸身下下新做的垫子,絮絮叨叨对阿爷说:“你听这北风呼呼的,明早估计得下雪。永祥那孩子睡觉不老实,我得再给他掖掖被角,别冻着了。”
阿爷正擦着那把磨得锃亮的柴刀,闻言抬头往窗外望了望:“落就落吧,今年咱们柴房满满都是柴,晚上炕里的柴火多塞点。你也别瞎忙活了,明早还得起来做早食呢。”
天还没亮透,永吉永祥就被窗户上的亮白晃醒了。他揉着眼睛爬起来,赤着脚跑到窗边,一下炕被冻得一缩,却忍不住顺着窗缝往外瞧——漫天的雪花随风飘着,像天上洒下来的棉絮,院角的柴房已经覆了层薄薄的白霜,连屋檐下挂着的腊肉、香肠上,都沾了层细碎的雪粒,红白相间,倒成了院里子一番不一样的风景。
“下雪啦!下雪啦!阿爷阿奶快来看!”永吉的喊声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孩子们全从炕上爬起来,裹着棉袄挤到窗边,永祥踮着脚扒着窗台,嘴里还嚷嚷:“大哥你看,柴堆上的雪像不像白糖?真想尝尝啊?”
永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傻小子,雪是凉的,吃了要肚子疼。等下吃完早饭,咱们先把门口的雪扫开,免得阿爷阿奶出门滑倒。”永平在一旁点头附和:“我是大哥,等下我来打头阵!”
厨房里早已飘起了香气。阿奶正往大铁锅里下糙米,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杏丫和桃丫在一旁帮忙,把晒干的荠菜泡软,切成碎末拌进面粉里。
“杏丫你慢点切,别切到手。”阿奶叮嘱着,又从屋檐下割下一块腊肉,去皮切成薄片,扔进沸腾的锅里,“这雪水甜,等下用雪水炖腊肉汤,配着荠菜团子吃,保管你们吃得浑身暖和。桃丫,把灶台上的盐罐递给我下,盐得少放点儿,腊肉本身就有咸味。”
早饭时,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喝着滚烫的腊肉汤,吃着松软的荠菜团子。阿爷喝了口酒,看着窗外越下越密的雪,笑着说:“今年这柴房,堆得比屋顶还高,就是一年也烧不完。地窖里的干蘑菇、板栗,够咱们换着花样吃。还有粮仓里的米,十几口人吃到明年都够了。”
大伯一边给永平夹肉,一边接话:“昨天我去看了地窖,野菜干都包得严实,一点潮气都进不去。等过几天雪停了,我和老二再带着永平永安去山上捡些干树枝,多备点总没错,万一开春雪化得晚呢。”
永吉嘴里塞满团子,含糊地插了句:“我也要去!我还能找松针,松针引火最快了!”阿奶拍了拍他的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山路滑,你在家帮着我择菜就好。”
饭后,永平永安带着永祥、永吉去扫雪。永祥拿着小扫帚,扫两下就忍不住伸手接飘落的雪花,手冻得通红也不罢休。
“二哥你看,雪花落在手里就化了,像会变戏法似的!”
永安无奈地摇摇头:“你别光顾着玩,咱们得赶紧把雪扫完,不然等下又下厚了。”
永平扛着大扫帚,把门口的雪扫到两边,堆成两个小雪堆,忽然看到院墙边的背篓里还装着之前捡的干松针,连忙说:“永祥,你把松针拿到灶屋去 免得被雪打湿,烧火还得用呢。”
阿奶和杏丫、桃丫则在屋里整理针线。阿奶把从镇上买的布剪成小块,铺在炕上比对:“永吉旧的棉袄袖口磨破了,得补块厚布,不然风都往袖子里灌。”
杏丫在一旁穿针引线,手指灵活地穿梭:“娘,我看这块蓝布颜色好看,给永祥做多一件棉袄正好,他肯定喜欢。”
桃丫把线轴、顶针都摆整齐,忽然想起什么:“阿奶,小姑给的红糖放哪了?等下我冲碗红糖水给弟弟们喝,他们扫雪别等下冻着了。”
阿奶笑着点头:“在柜子最上面的罐子里,你去拿吧,少放点儿糖,喝多了牙疼。”
临近中午,雪渐渐小了些。阿爷扛着梯子,爬上屋檐,小心翼翼地把挂着的腊肉、香肠往地窖里收。低头却见永吉仰着头,眼睛直勾勾盯着香肠,忍不住笑了:“你这馋猫,又在想什么呢?”永
吉搓了搓手,小声问:“阿爷,什么时候能吃香肠啊?我好想吃熏肠,长这么大还不知道香肠是什么味呢。”
阿爷刮了刮他的鼻子:“等冬至到了,让你阿奶蒸两节,给家里加菜。”
地窖里,阿爹正清点物资。他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干蘑菇有没有受潮,板栗有没有发芽。“这些山核桃得装在陶罐里,盖紧盖子,免得被老鼠啃了,孩子们没事也可以当零嘴吃。”他一边说,一边把山核桃倒进陶罐,放在地窖最里面的角落。
杏丫正好进来拿野菜干,见状问道:“爹,地窖里的野菜干还够吃多久啊?要是不够,等雪化了我再去挖。”
阿爹笑着说:“够吃了,这满满一地窖的干货,咱们换着花样吃,能吃到开春。你快拿着野菜干上去吧,别在这里待久了,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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