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枫晚亭已有数日。那场客栈风波,最终以赵家之人胆战心惊地抬走昏迷不醒的赵莽,并留下大笔赔罪灵石而告终。凤临自始至终未再发一言,那份深不可测的平静,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令人恐惧。星澜则因他那句“你,很好”,心绪复杂地翻腾了许久,直到离开小城,踏上新的旅程,才渐渐平复。
一路再无波折。凤临似乎刻意放缓了速度,不再穿行于险峻古径,而是选择了相对平稳的官道。星澜得以有更多时间巩固修为,揣摩那“凝气成刃”的诀窍,以及体会与怀中源石碎片之间日益清晰的共鸣。她感觉自己对灵力的掌控越发精细,神识覆盖的范围也更广了些,虽然进步微小,却让她倍感踏实。
这一日,正行进间,前方地平线上,原本单调的山峦轮廓陡然变得不同。
起初只是觉得远山格外巍峨,青黛色的山影连绵起伏,直插云霄。但随着距离拉近,那景象便愈发震撼人心。
只见无数奇峰拔地而起,有的如利剑指天,寒光闪闪;有的如莲花绽放,云雾缭绕;有的如巨人并肩,撑起苍穹。山体之上,并非凡间草木,而是无数闪耀着灵光、形态各异的灵植仙葩,飞瀑流泉如同银河倒挂,从万仞绝壁上垂落,轰鸣声即便相隔极远,也隐隐传来,带着洗涤心灵的磅礴力量。
更令人惊叹的是,在那连绵仙山之间,无尽的灵雾氤氲翻涌,呈现出七彩霞光。成千上万羽毛洁白的仙鹤,姿态优雅地穿梭于云霞之中,发出清越的鸣叫。而在那最高的几座山峰之间,一座巨大无比的虹桥,如同神匠以天地为卷、光影为墨描绘出的神迹,横跨天际,连接着两座遥不可及的仙峰。虹桥之上,隐约可见细微的光点流动,那是驾驭着法器或遁光穿梭往来的修士。
一股浩瀚、古老、精纯至极的天地灵气,如同温暖的潮汐般扑面而来,让星澜周身毛孔都不自觉地张开,体内那微弱的混沌灵力自发地加速运转,传来阵阵欢欣雀跃之感。与她一路行来所经历的任何地方都不同,这里的灵气不仅浓郁,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与“道韵”,仿佛呼吸之间,都在与某种宏大而和谐的法则共鸣。
这就是……天衍宗吗?
星澜站在原地,仰望着那超出她想象极限的磅礴仙家气象,只觉得心胸为之开阔,又感到自身渺小如尘埃。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词穷,任何语言在这等壮丽景象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那发自内心的震撼与向往,如同野火般在眼底燃烧。
她下意识地转头,想看看凤临的反应。在她想来,即便是神君,面对如此宗门盛景,总该有些动容吧?
然而,她看到的,依旧是那张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却也淡漠得如同万古玄冰的侧脸。
凤临静静地伫立着,金色的眸子平静地扫过那巍峨群山、万丈虹桥、漫天仙鹤,眼神之中,没有惊叹,没有欣赏,甚至连一丝细微的波澜都未曾泛起。那目光,不像是在仰望一处仙家圣地,更像是在……审视一片熟悉的、甚至可能有些……乏味的旧地。
仿佛这气象万千、足以让任何初来者心神摇曳的天衍宗山门,于他而言,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寻常景色,引不起他心中半分涟漪。
星澜满腔的激动与震撼,在对上他那双平静无波的金眸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了大半。一股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再次清晰地横亘在她与他之间。她所惊叹、所向往的,或许在他漫长的生命里,早已看过太多,多到麻木。
她立刻收敛了脸上过于外露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不能露怯,不能显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她是跟着凤临神君来的,不能给他丢人。
“走吧。”凤临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无波,率先朝着那仙山入口处走去。
靠近山门,景象更为清晰。一座高达百丈、通体由温润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大牌坊矗立在前,上书三个古朴大气、道韵流转的金色大字——“天衍宗”。牌坊之下,云雾自动分开,形成一条宽阔的、直达山内的通道。两侧站立着八名身着青色道袍、气息凝练的守山弟子,修为皆在筑基初期,眼神锐利,神情肃穆,一丝不苟地审视着每一位欲入山门者。
看到凤临和星澜走近,尤其是凤临那即便收敛了气息,依旧卓尔不群、令人无法忽视的容貌与气质,几名守山弟子的目光立刻聚焦过来,带着审视与疑惑。他们显然不认识凤临。
“二位请留步。”为首一名面容沉稳的弟子上前一步,拦在通道前,语气还算客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规矩,“此乃天衍宗山门,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可有引荐信物或宗门令牌?”
周围一些同样等待入山、或办理事务的修士,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天衍宗作为东域三大宗门之一,规矩森严,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入的。
星澜的心微微提了起来,看向凤临。她记得凤临说过他是“挂名”的太上长老,但这些底层弟子显然不认识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