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石壁前的寂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云霭凝固在空中,唯有那石壁上刚刚流淌过混沌流光的刻痕,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近乎神迹的一幕。
所有参与考核的弟子,无论是已有所得还是仍在苦苦参悟的,此刻都僵住了动作,目光呆滞地望向那个缓缓收回手指的少女。他们看不懂那“补全”道痕的惊天意义,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石壁道韵那一瞬间的圆融与升华,更能看到高台上那几位平日里威严持重、令人仰望的峰主长老们,此刻是何等的失态!
震惊、茫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渺小感,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
星澜被那几道灼热得几乎要实质化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指尖还残留着触碰大道痕迹的微麻感。她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只是遵循着本能和灵根的指引,觉得那样“画”上一笔,似乎更“完整”了些。但现在看来,这随手一笔,好像……捅了马蜂窝?
“清虚师兄!这……这该如何评定?”百草峰的苏芸长老(美妇)最先按捺不住,声音因激动而带着颤音,她快步走到清虚子身边,目光却一秒都未离开星澜,“混沌灵根,万法共鸣,更能在两个多时辰内参透并补全‘太初衍化篇’残痕!此等悟性,亘古未见!我百草峰丹道虽不主杀伐,却最重感悟天地生机流转,与此女特质正是相合!她合该入我百草峰!”
“苏师妹此言差矣!”倚天峰的凌锋长老声如洪钟,一步踏出,周身凌厉的剑意竟将周围的空气都切割得发出细微嘶鸣,“此女心性坚韧,于问心路上已见端倪!悟性通玄,更能直指本源,这正是追求剑道极致所需的无上品质!杀伐护道,方是根本!她理应入我倚天峰,继承无上剑道!”
“凌锋师弟,莫要忘了此女身负混沌灵根!”万象峰的清虚子长老眉头紧锁,语气虽还保持着冷静,但袖中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混沌包罗万象,正合我万象峰海纳百川、衍化万法之宗旨!唯有在我万象峰,她的潜力才能得到最全面的发掘!岂能局限于一道?”
“哼,说得轻巧!”神工峰的铁隆长老声如闷雷,他身材高大,皮肤呈古铜色,此刻也加入了争夺,“混沌化生万物,亦能承载万器!我神工峰炼器之道,追溯材料本源,重塑规则,正需此等悟性与灵根特质!一柄由混沌灵根者亲手打造的本命法器,其潜力不可估量!此女当属我神工峰!”
几位平日里德高望重的峰主长老,此刻竟如同市井商贩般,为了一个弟子争得面红耳赤,气息激荡间,引得平台上空风云微变,强大的威压让下方一众弟子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星澜站在风暴中心,听着几位大佬为了自己的归属争论不休,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偷偷抬眼,想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却见凤临不知何时,已悄然移至平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阴影中,负手而立,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仿佛眼前这场因她而起的争夺与他毫无关系的模样。他甚至……微微阖着眼,像是在假寐?
星澜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神君,您老人家倒是稳坐钓鱼台啊……
就在几位长老争执不下,几乎要当场演法论道以决定星澜归属之时——
一股浩瀚、温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气息,如同春日暖阳融化积雪,又如同无尽深海包容万物,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迎仙谷平台。
所有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翻腾的灵力瞬间平复。
躁动的风云重归宁静。
就连那万法石壁上流淌的道韵,似乎也在这股气息下变得愈发温顺柔和。
平台上的所有人,包括那几位争执中的峰主长老,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生敬畏,齐齐望向天空。
只见高空之上,云雾自然分开,一道身影悄然浮现,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与天地同在。
来人身着朴素的玄色道袍,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长发以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面容看起来约莫四十余岁,温润如玉,眼神澄澈如同初生的婴儿,却又深邃得仿佛蕴含了宇宙生灭的至理。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灵力波动,但站在那里,便仿佛是天地的中心,是规则的化身。
“宗主!”
以清虚子为首,所有长老、执事,乃至平台上维持秩序的内门弟子,全都神色一肃,躬身行礼,声音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尊敬。
来者,正是天衍宗当代宗主——云隐道人!
下方的考核弟子们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宗门领袖,东域最顶尖的强者之一!
云隐道人微微颔首,目光平和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那面万法石壁上,尤其是在那几道“太初衍化篇”的刻痕上停留了片刻,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与了然。
“不必多礼。”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抚平一切躁动的力量,“本座于洞府静修,感应到宗门气运微澜,更有混沌之气与古道韵复苏,故来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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