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就会种地,无论到哪儿看见土地不撒上点儿种子浑身都不舒服。”林长胜闻言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们说道。
“在古代的村落,土地是固定的,人基本是不动的,这一辈子打交道的就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阮桂芳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们说道。
“现在也是,我妈一辈子就去过县城,市里都没去过。”林长胜老实地说道。
“在这种环境下,信任是怎么建立的?”阮桂芳眸光深邃地看着他们说道。
“嗯嗯!”宁三军闻言点头,“我凭什么信你。”
阮桂芳眸光深邃地看着他们说道,“不是靠一纸合同,而是靠你这人。我信你,不是因为那光鲜的履历,不是你学问有多高,而是因为我知道你爹是谁?你爷爷是谁?你家祖坟埋在哪儿。”
“您信我们也没签什么合同。”林长胜身上漾起欢乐的气氛。
阮桂芳闻言笑了笑,“人的信用,不是你自己的,是整个家族的,整个村子给你背书。这要是坑了我,也跑不了,因为根儿在这里。”接着又道,“到那时人面临的不是法律的制裁,而是村里再也没人跟你来往,你家孩子娶媳妇儿都难。”
“农村很看重名声的,谁家名声不好,真是嫁姑娘,娶媳妇,一听他家,就直接绕道走了。”赵南征闻言忙不迭地点头。
阮桂芳目光温润地看着他们说道,“在农耕文明中,最高的成本不是钱,而是关系的撕裂,最强的风控不是契约,而是熟人社会的监督网络。”
霍志军闻言想了想,“还真是。这古代连坐还真有道理。”
“这是当然了,古代法律都是经过血与火检验的。”阮桂芳眸光沉静地看着他们说道。
“那西方海盗文明怎么说?”宁三军好奇地问道。
“五湖四海皆路人。”阮桂芳闻言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们,“海盗文明离不开港口,那么船来了,水手,商人从世界各地涌来,今天还在跟你喝酒,明天就扬帆起航,这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再回来不就得了,怎么会见不到。”林长胜不解地看着他们说道。
“呵呵……”阮桂芳闻言摇头轻笑,“大航海时代,没有卫星定位,划着小舢板,那是九死一生。他们在海上航行死的人能七七八八的,真是拿命在赌。不是现代船只。”
“我以为很容易的。”霍志军闻言眨了眨黑眸看着阮姐。
“回头你们看看大航海的历史,就知道有多惨了。”阮桂芳眸光深邃地看着他们说道,“那都是亡命之徒,活不下去了,才冒死航海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冒险精神。”抿了抿唇,“你要是有吃有喝,有安稳的生活,你愿意去冒险吗?”
“老婆孩子热炕头,谁还出去闯。”林长胜闻言忙不迭地说道。
“那海盗文明信任怎么建立的。”宁三军好奇地问道。
“我管你爹是谁?我只关心我船上的货,我怎么保证你收了钱不跑路呢?”阮桂芳眸光清明的看着他们,“那只能靠一样东西——契约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背后还有商会,有规矩,有法律,敢违约,我找的不是你家里人,而是法官。”接着又道,“海盗文明里,人是流动的,所以必须建立一套不依赖人的信任机制,信任的基础就冰冷的规则和契约。”
“现代社会也这么干吗?”宁三军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是几千年刻在文明骨子里的基因,不是通过什么现代化社会就一下子改变的。”阮桂芳眸光湛湛地看着他们说道,“现代化,本质上是把无数个物理上的村子,搬进了组织架构的新村子。公司,部门,项目组,就是一个新时代的乡土社会。”
“同校,同乡,同窗。”林长胜扶了下墨镜镜框看着他们笑了笑,“一起扛过枪。”
“对!”阮桂芳闻言眼底浮起灿烂的笑意,“你看看领导为什么重用熟人。一个领导在用人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启动了依然是这套运转了几千年的农耕系统风险评估模式。”
“嗯嗯!”林长胜闻言点点头。
“一个熟人就像是同村的,他的能力边界,人品底线,行为模式,都是可预测的。用他,心里有底儿,就算出事,也在村里的舆论和关系网的控制范围内。”阮桂芳眸光温润的眼眸看着他们说道,“他背叛的成本极高,因为他要毁掉的是在这个村子里长期积累的社交资产。”
“嗯嗯!”宁三军食指挠挠头,“祖辈出海下南洋,都喜欢抱团。”
“一个陌生的能人,就像是外来的货郎,他的履历再牛,说的再天花乱坠,但在领导的潜意识里,那就是一个非我族类的变量。人的行为是不可测的,忠诚度无法保证,背叛成本几乎为零,大不了换个村子继续卖货。”阮桂芳眸光深沉地看着他们说道。
“这种用熟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也不是在搞什么小圈子,论人情。”赵南征闻言理解地说道。
“重要熟人,他只是在用着自己最熟悉,最本能的那套风控算法,去降低事情搞砸的概率。”阮桂芳明亮的黑眸看着他们说道,“有时候不是不信你的能力,他是不信脱离了熟人网络的契约。”话锋一转,“但是凡事不能绝对,老乡见老乡不再是两眼泪汪汪,而是骗你没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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