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的第一周,是对所有人意志的残酷考验。
离开熟悉的山谷,踏入陌生的荒野,部落幸存者们的热情和希望,很快就被现实的艰辛所磨蚀。
队伍前进的速度,比何维想象的还要慢。
他必须迁就队伍里最慢的成员——那些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以及背着婴儿、步履蹒跚的女人。
每天从日出走到日落,直线距离也推进不了十公里。
阿月的记忆,在漫长的岁月和痛苦的经历中,已经变得模糊。她只能记起一些大概的方向和地标,比如“那座长得像骆驼的山”或者“有一大片红色石头的河滩”。
具体到每一条岔路,每一个山坳,都需要何维根据地形和经验做出判断。
队伍拉得很长,经常出现首尾不能相顾的情况。
一次,队伍末尾的一个小女孩因为追逐一只蝴蝶而脱队,直到队伍宿营时才被发现。
何维不得不派头狼和商一起,循着踪迹找了半个晚上,才在一处岩石缝里找到了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
这件事,让何维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支队伍,空有庞大的规模,却毫无组织纪律可言,它不是一个团队,而是一盘散沙。
“这样下去不行。”
他决定,必须进行一次彻底的改革。
迁徙的第八天,何维叫停了整个队伍,将所有人召集起来。
他用最直观的方式,进行了第一次“组织架构调整”。
“商!”何维喊道。
商立刻出列。
何维指着部落里仅有的四个成年男人和六个最强壮的女人,“从今天起,你们十个人是‘前锋队’。由商带领。”
他拿起木炭,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阵型图,一边比划一边说,反复四五遍,才让他们理解。
“你们的任务,不是拖着物资往前走。而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砍掉挡路的荆棘,探查前方的危险,寻找合适的宿营地。”
接着,他指向那些负责照顾孩子和处理食物的女人们。
“你们是‘后勤队’。负责管理食物和水,照顾伤员和孩子。”
“阿雅,你负责统计人数,每天出发前和宿营后,必须告诉我,人是不是齐的。”
最后,他指着那几个一直跟着他的猎人。
“你们和牧羊狼一起,负责看管羊群,防止它们走散。你们是‘牧羊队’。”
至于他自己,和最精锐的狼群卫队,则作为机动力量,在队伍中来回巡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一个原始部落,第一次有了明确的分工。
“前锋队”、“后勤队”、“牧羊队”。
这些陌生的词汇,通过阿雅和商的转述,磕磕绊绊地传递到每个人耳中。
她们或许不完全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她们看懂了何维在石板上画的图,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改革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队伍不再是一条杂乱无章的长龙,而是变成了一个分工明确的整体。
商带领的前锋队走在最前面,披荆斩棘,大大提高了行进效率。
女人们和孩子们被保护在队伍中央,安全感倍增。
何维终于能从繁琐的事务中解放出来,将更多精力放在路线规划和应对潜在危险上。
每天夜晚的篝火旁,成了何维的“文明第一课”课堂。
他教的,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论。
而是最基础,最实用的概念。
他伸出左手,对着所有人说:“左。”
又伸出右手:“右。”
然后,他让商带领的先命队,向左转,再向右转。
一开始,这群原始人左右不分,转得乱七八糟,引得孩子们哈哈大笑。
但何维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
几天之后,当他喊出“向左走”时,所有人都能下意识地朝同一个方向迈出脚步。
这小小的进步,意义却无比重大。
这意味着,他可以用简单的口令,指挥这支队伍的行进方向。
即使这样,迁徙之路仍然比何维预想的更加漫长而艰苦。
没有道路,他用石斧和石镰,在荆棘与灌木中开辟道路。
没有桥梁,他们就合力将巨木推入溪流,搭建最原始的独木桥。
这不再是何维一个人的远征,而是一个几十人的部落,拖家带口,带着全部身家的艰难跋涉。
婴儿的啼哭,孩子们的吵闹,伤员的呻吟,还有羊群不时引发的骚乱,各种突发状况层出不穷。
在这片混乱的迁徙之中,阿月,逐渐成了何维的首席助手和学生。
她是指路的向导,是活着的地图。
队伍每天的行进路线,夜里的宿营地点,都需要由她来确认。
“那……山……”每天清晨,阿月都会站在高处,指着远处一座有着奇特高峰的山峦,对何维说,“看见,走。”
“河……转弯……”中午休息时,她会指着脚下河流的走向,“那边,水,急。”
她的语言破碎而简单,需要配合大量的手势才能勉强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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