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之上,风声鹤唳。
渔的肺部像被火焰灼烧,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
身后的马蹄声,是一片席卷天地的、震耳欲聋的雷鸣。
三天三夜,她们被那支庞大的草原部落主力死死咬住。
她们用尽了所有的智慧和体力,才从那片黑色的潮水中,撕开了一道微小的口子,向着铜都城亡命奔逃。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耗尽体力死于非命的时候,远方,那座她们魂牵梦萦的城市,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一抹青铜的颜色,从城门中涌出,在阳光下,组成了一片令她们永生难忘的景象。
是盾墙。
是长矛。
是她们的盟友,磐石卫队。
他们没有躲在城墙后面,他们走了出来。
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手持着一杆特制青铜长矛、身形如山般沉稳的男人,正是何维!
“首领!”
渔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生的希望,如同最猛烈的兴奋剂,注入了风之刺客疲惫不堪的身体。
她们最后一次压榨着自己的潜能,向着那片钢铁丛林,冲了过去。
而在她们身后,那片追逐的黑线,已经彻底展开,形成了一片看不到边际的黑色海洋。
上千名草原骑兵,如同嗜血的野兽,发出震天的、意义不明的咆哮。
他们对眼前这群胆敢走出城墙,试图螳臂当车的步兵,露出了残忍而轻蔑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三百步兵,连给他们一千匹战马塞牙缝都不够。
何维站在方阵的最前方,他没有持盾,只是手中紧握着一杆比其他人更长、更粗重的青铜长矛。
他的眼神,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平静地看着那片如同海啸般压过来的敌人。
“稳住!”他声音沉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士兵的耳中,“相信你们的盾,相信你们的矛,相信你们身边的战友!”
矛和坚,分列在他的左右,像两尊门神,用他们的塔盾,护住了何维的侧翼。
三百名磐石卫队的士兵,手持三百面盾牌,执行着最熟悉的动作。
盾牌的底边,深深地嵌入泥土。
锋利的青铜长矛,组成了两个致命的攻击层面。
渔和她的姐妹们,如同几道闪电,从何维身边的预留通道中,一穿而过,冲入了安全的后方。
那个通道,在她们穿过的瞬间,立刻被后备的盾牌手死死地堵上。
现在,何维和他一手打造的磐石卫队,将独自面对那上千骑兵组成的、足以碾碎一切的战争洪流。
草原骑兵没有试探,他们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
在距离方阵约三百步时,前排的数百名骑兵,如同经过演练一般,整齐划一地摘下了背上的短弓。
“放箭!”
一个高亢的号角声响起。
黑色的箭雨,如同乌云盖顶,遮蔽了天空,呼啸着向那片渺小的方阵砸来。
那不是几十支,而是成百上千支箭矢汇成的死亡风暴。
“举盾!顶住!”何维的声音,如同磐石般坚定。
士兵们下意识地将头缩进盾牌后面,用整个身体的力量,顶住那面巨大的塔盾。
“砰!砰!砰!砰!砰!”
如同最猛烈的冰雹,疯狂地砸在屋顶之上。
密集的撞击声,连成了一片,震得士兵们耳膜生疼。
青铜骨架的木制塔盾,在这场箭雨风暴中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无数燧石箭头碎裂的同时,也有盾牌被巨大的力量射穿、破裂。
箭雨,穿透了盾墙的缝隙,无情地射入后面的阵列。
“呃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一瞬间,就有四五十名士兵中箭倒地。
鲜血,瞬间染红了方阵的土地。
阵型,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动摇和混乱。
“阵型不乱!呼吸不乱!”何维的声音,压过了伤员的惨叫,“受伤的,靠住你身后的兄弟!后备队,补上缺口!记住你们身后是什么!是你们的家人!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被射中的士兵,痛苦地嘶吼着,却真的没有一个人后退。
他们将受伤的身体,更紧地靠在同伴的身上,用牙齿,用肩膀,用最后一口气,维持着那道即将崩溃的防线。
第一轮箭雨,扛住了!
代价是惨重的。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草原骑兵的主力,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箭雨刚刚落下,在他们的两翼,各有两百多名轻骑兵,如同两把张开的巨大弯刀,呼啸着向磐石卫队的侧翼包抄而来,试图撕裂这个顽固的铁罐头。
而他们的中军,五百多名最精锐的重甲骑兵,则在一个手持狼头旗的雄壮首领的带领下,发起了最致命的、雷霆万钧的正面冲锋!
五百骑!
那已经不是洪流,而是山崩海啸!
大地,在剧烈地颤抖。
磐石卫队的士兵们,看着那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三路夹击的魔鬼军团,许多年轻士兵的脸,已经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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