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维力排众议,将李虎那群热血上头的“开拓二代”纳入开拓团的决定,在整个上海港的社会阶层中,激起了久久不散的议论。
以李山为代表的“第一代开拓者”,虽然不舍孩子的远行,对变幻莫测的大海依旧满心担忧。
但既然何维发话了,他们也不再反对。
孩子终究要长大,要寻找他们自己的人生。
李山他们的担忧和焦虑,在看到坚固的探索号,以及充足的物资后,慢慢变成了一种混杂了自豪与释然的复杂情绪。
他们看着自己的儿子昂首挺胸地走进开拓者的队伍,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而那些新移民们,则彻底地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顾虑。
司长的儿子都冲在了最前面,这支开拓团,还有什么不值得他们赌上一切去追随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跨越了阶层与出身的凝聚力,在这支年轻的开拓团中悄然成型。
他们不再是一群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乌合之众,他们是一支真正怀揣着共同理想与荣耀的远征军。
……
两个月后,一切准备就绪。
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上海港的码头上,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五十个家庭,共计三百一十五人组成的庞大开拓团,穿着崭新的亚麻布制服,昂首挺胸地集结在码头上,接受着全城民众的祝福。
在他们的身旁,停靠着那艘将要承载着他们所有希望与未来的庞然大物——“探索号”。
这艘经过了特殊改装的大型海船,比联盟内任何一艘现役的船只都更庞大,也更坚固。
它的船身线条流畅,龙骨使用了最好的硬木,关键的连接处都用青铜进行了加固。
三根高耸的桅杆上,挂着由多层亚麻布缝制的、足以应对远洋风暴的硬帆。
木青站在“探索号”高大的船首像下,一身合体的劲装,将她那婀娜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曾经的阴郁与脆弱。
更多的是开拓团总督的沉稳而坚毅。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年轻而又充满朝气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李虎,那个曾经在木青面前哭诉着“不想活在父辈影子里”的少年,此刻正骄傲地站在队伍的最前列,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那些来自铜都学宫的年轻毕业生。
他们正兴奋地讨论着,猜测着血漆岛上可能会有哪些从未见过的奇特植物。
这两个月里,木青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支队伍的组建与训练中。
她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教会他们如何在野外辨认方向,如何处理紧急的外伤,如何在陌生的环境中寻找可以利用的资源。
在这个过程中,她与这些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她的开拓者们,建立起了一种超越了普通上下级关系的、近乎家人的深厚情感。
渐渐地,她个人的那点情伤,在带领三百多人奔赴未知的使命面前,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痛了。
何维与林沐,以及其他的公民,站在欢呼人群的最前方。
看着眼前这支精神抖擞、装备精良的开拓团,林沐的心中,也充满了作为执政官的骄傲。
这支船队,凝聚了干船坞的造船能力,以及整个上海港丰厚的实力。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
然而,命运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露出它那难以捉摸的、充满了恶意与玩笑的另一面。
……
就在起航的前一天深夜。
老水手王波的副手,冲进了正在连夜举行最后一次出航会议的议事厅!
“何维大人,不好了,王波司长病了。”
“什么?”
议事厅内,所有人霍然起身!
当何维和木青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王波的住所时,看到的是一幅令人揪心的画面。
那个平日里壮得像一头牛的老水手王波,此刻正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的妻子罗蓉,哭着,一遍遍地用湿布擦拭着他滚烫的额头。
木青立刻上前,为王波进行诊断。
她翻开王波的眼皮,又仔细地听了听他的胸腔,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是肺痈。”她站起身,对何维和林沐沉声说道,“王波司长年轻时在海上受过严重的内伤,伤了肺腑,一直没能根除。这次为了开拓团的航行,他劳累过度,旧伤复发了。”
“能治好吗?”林沐焦急地问。
“可以,”木青点了点头,“我有把握。用虎杖草清热,配合鱼腥草排脓,再辅以针灸。只要他能熬过今晚的高烧,性命便无大碍。但是……”
她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致命的转折。
“这场病来势凶猛,即便治好了,他也需要至少休养三到五个月,才能恢复元气。短期之内,他绝无可能再出海了。”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王波是这支开拓团的船长,也是唯一的领航员!
他倒下了,谁来带领这支庞大的船队,穿越那片危机四伏的迷雾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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