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关内,风沙似乎被高大的城墙与阵法阻隔在外,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与紧绷感却无处不在。
道一与云曦行走在以巨大石板铺就的宽阔街道上,两旁店铺售卖的多是妖兽材料、丹药、法甲以及各种抵御严寒的法器符箓,顾客也多是气息彪悍的修士。
“师姐,方才那守卫提及远程传送阵…”道一想起来时便利,不禁开口。此前宗门内乃至往来周边,多以飞舟或自身遁术为主,如此超远距离的传送,他还是第一次体验。
云曦眸光扫过街边一间售卖阵旗的店铺,随口解释道:“超远距离传送阵,构建极难,消耗更是恐怖,非紧要之事或大型宗门势力,绝不会轻易动用。其核心需以虚空晶石为引,每次启动所耗灵石堪称海量,且对空间坐标的稳定性要求极高。青岚宗通往这镇北关的,恐怕是千年传承下来的古阵,维护至今。”
她顿了顿,看向道一:“至于寻常修士往来,更多依靠的还是大型飞舟或自身遁法。传送阵,更像是战略通道,而非寻常交通工具。也正因如此,那守卫才盘查得如此仔细。”
道一恍然,原来如此。这等传送阵,堪称宗门底蕴的一部分了。
正说着,前方一阵骚动。几名穿着镇北关守军服饰的修士,正押着一个被符文锁链捆缚、浑身是血的中年汉子走过街道,那汉子眼神涣散,修为已被废去。
“又是这帮天杀的‘沙匪’!专门劫掠落单修士,抽魂炼魄,无恶不作!”
路边有修士低声唾骂。 “听说好几个小队出去巡逻都没回来…妈的,这世道…”
“嘘…小声点,别惹麻烦…”
议论声传入耳中,道一与云曦对视一眼,皆想起传送阵守卫那句“北边不太平”。
两人寻了一间看起来颇为老字号、名为“北风客栈”的住处。要了两间上房,灵石花费竟比青岚宗坊市贵上数倍,可见此地物资之紧缺。
安顿下来后,道一并未急于外出打探,而是来到云曦房中。他取出那枚记载北冥信息的玉简,又拿出得自西北血煞教徒的那枚标记着“血泉”的漆黑玉简。
“师姐,你对阵法与符文见识远超于我,可否看看这两枚玉简,尤其是这‘血泉’地图,是否有甚隐藏玄机或陷阱?”
道一虚心求教。他深知自身长处在于力量与地脉感知,但在阵法、符文这些需要大量知识积累的领域,远不及云曦精通。
云曦接过两枚玉简,先仔细检查了那枚漆黑玉简,神识探入片刻,便冷声道:“制作粗糙,内含一道微弱的追踪神念,已被我抹去。地图本身应是无假,但标记点恐怕是对方故意留下的诱饵。”
她指尖点在玉简上那个扭曲的血泪眼睛标记上,“这个符号,蕴含着一丝极隐晦的诅咒之力,若长时间以神识探查,恐会侵蚀心志。”
道一心中一凛,暗呼侥幸。若非云曦同行,他或许已着了道。
接着,云曦又拿起记载北冥信息的玉简,探查片刻后,微微蹙眉:“此玉简倒是无碍,只是信息太过零碎。尤其是关于‘时空异常’的描述…”
她沉吟片刻,看向道一,“北冥环境特殊,极寒可能导致空间脆弱,甚至形成天然的空间裂隙或扭曲地带。我有一套‘定空阵’的简易布置法门,或可应对一二,你可要学?”
道一大喜:“求之不得!”
云曦也不藏私,当即以指代笔,灵力在空中勾勒出数道繁复而玄奥的阵纹,细细讲解起来:“空间阵法,首重感应与稳定。需以神念感知周遭空间波动频率,再以特定阵纹与之共鸣…此处阵眼需用地脉石稳固,但北冥地脉狂暴,或可尝试以你的地元重山之力替代,效果当更佳…”
她讲解深入浅出,不仅教阵法,更剖析原理。道一听得聚精会神,他悟性本高,又有地元重山与地脉感知的底子,许多地方一点就透,甚至能举一反三,提出以地脉之力替代某些稀有布阵材料的想法。
云曦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赞赏,讲解得更为细致。两人一个教,一个学,竟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没想到你在阵道一途,亦有如此悟性。”讲解暂告段落,云曦难得地夸赞了一句,“若能持之以恒,未来成就未必在修炼之下。”
道一谦逊道:“全赖师姐指点迷津。以往只知以力破巧,今日方知阵道之妙,在于借力天地,四两拨千斤。”
镇北关的夜,寒冷而肃杀。客栈房间内,道一指尖灵力微吐,一枚土黄色的简易阵旗缓缓成型,其上纹路虽略显生涩,却已隐隐与周遭地气产生共鸣。正是云曦所授“定空阵”的简化版阵旗之一。
云曦在一旁静静看着,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认可。她方才又将几种常见的预警、防护阵法的核心原理与道一剖析了一番,后者举一反三的速度远超她预期,尤其在对地脉之力的运用上,常有独到见解。
“以地元重山为基,引地脉布阵,守则稳如磐石,攻则势如山崩。假以时日,师弟你在阵道一途的成就,或可自成一派。”云曦难得说出如此高的评价。
道一收起阵旗,谦逊道:“师姐过誉了。若无师姐悉心指点,我如今仍是只知蛮力的莽夫。”
他深知自身优势在于地脉亲和与青石带来的超凡悟性,但云曦的系统性教导如同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看到了将自身力量更精妙运用的广阔天地。
就在这时,客栈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大队人马到来,一个倨傲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掌柜的!所有上房,我们北寒仙宫包了!闲杂人等,立刻清出去!”
道一与云曦的交谈戛然而止,同时望向门外。
北寒仙宫?这名字,似乎在那枚记载北冥信息的玉简末尾,被略微提及过一句,乃是北境一个颇为神秘的宗门,极少与外界往来。
他们竟也到了这镇北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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