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的废墟之上,熔炉日夜不熄,火焰舔舐着由佛钟熔化的铜汁与玄铁,在能工巧匠的锤锻下,逐渐凝聚成一柄狭长、暗沉、泛着青金色冷光的剑胚。剑身尚未开刃,却已隐隐透出一股斩断尘缘、破开迷障的锋锐之意。
“斩情”之剑,正在烈火与汗水中孕育。
与此同时,前院广场上的“金鳞卫”选拔也已近尾声。经过数日严苛至极的考核,三百降卒中,仅有不足百人凭借过硬的武力、坚韧的意志与相对清白的背景脱颖而出,被编入新军。他们换上了玄甲军制式的轻便皮甲,手持精钢长矛,腰挎劲弩,虽队列尚显生疏,但眼神中已褪去惶恐,多了几分锐气与对未来的期冀。
崔锦书身体稍愈,便亲自过问金鳞卫的操练与编整。她并非武人,却从军械改良与战阵配合的角度,提出了不少独特而实用的建议,令负责操练的玄甲教官都暗自心惊。这位王妃娘娘,于兵事一道的悟性,远超常人。
然而,就在王府内部革新如火如荼进行之时,来自北疆的军报却一日紧过一日。狄人骑兵的活动越来越频繁,规模越来越大,甚至开始试探性地攻击一些小型的边防军堡。边境线上,烽燧狼烟几乎昼夜不息,大战的阴云已压得人喘不过气。
大军出征,迫在眉睫!
粮草、军械、兵员……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而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却突生变故!
“王爷!紧急军报!”影七步履匆匆闯入书房,面色凝重,“北疆三大军马场,同时爆发大规模蹄瘟!战马倒毙逾千,病马超过三千!疫情仍在蔓延!北线骑兵战力,恐折损三成以上!”
“什么?!”李承民猛地抬起头,眼中风暴骤起!军马!乃是骑兵之根本!北疆对抗狄人铁骑,倚仗的就是大齐精心培育的优质战马!在此紧要关头爆发蹄瘟,简直是致命一击!
“何时发生?原因何在?!”他声音冰寒刺骨。
“约是十日前开始零星出现,近日突然大规模爆发!军马场的兽医束手无策,所用药物全然无效!疑似……疑似并非寻常疫病!”影七沉声道。
并非寻常疫病?
李承民五指猛然收紧,轮椅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又是阴谋!在这大军即将开拔的节骨眼上, targeted打击大齐最核心的骑兵力量!好毒辣的手段!
“查!”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带着滔天杀意,“动用所有暗线,给本王查清源头!凡有可疑者,格杀勿论!”
“是!”
命令下达,庞大的情报机器再次疯狂运转。
栖梧苑内,崔锦书也很快得知了军马场疫情的消息。她屏退左右,独自立于窗前,望着院中那几株在秋风中摇曳的残菊,眉头紧锁。
蹄瘟……她对此病略有耳闻,乃是由腐蹄菌引发,传染性极强,治疗极其困难,尤其在马群密集的军马场,一旦爆发,往往会造成灾难性损失。常规的药石、清洗、隔离效果甚微。
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如此集中地爆发?
她转身快步走回书案前,铺开纸张,提笔疾书。她凭借前世零星记忆与今生所阅杂书,将所能想到的、所有可能与防治蹄疫相关的药材、矿物、甚至偏方,一一罗列出来。
硫磺……石灰……铜绿……皂角……甚至……砒霜?她笔尖一顿。这些多是毒性猛烈或刺激性极强之物,用于治马?风险极大。
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云裳!”她扬声道,“立刻去太医署和京中药库,将我所列这些药材,每样取一些来!要快!”
“是!”云裳虽不明所以,但见主子神色凝重,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药材很快备齐。崔锦书将自己关在偏殿临时改建的小药房中,不顾肩伤未愈,亲自动手,尝试调配各种比例的药粉、药膏、药液。她需要找到一种能够有效杀灭腐蹄菌、却又不会过度伤害马匹蹄部角质的方法。
浓烈刺鼻甚至带有毒性的气味弥漫在小小的药房中,她被呛得连连咳嗽,眼睛被熏得通红,却依旧全神贯注,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调整配比。
期间,李承民来过一次,静立于药房门外,透过门缝看着里面那个忙碌而专注的纤细身影,看着她被药烟熏得苍白的脸颊和微蹙的眉心,沉默片刻,并未进去打扰,只对影七低声吩咐:“加派人手,护好这里。所需药材,无限量供应。”
三日后,经过数十次不眠不休的试验,崔锦书终于初步调配出一种以精炼硫磺粉为主,辅以数种矿物粉末和药草汁液混合而成的深黄色药膏。气味依旧刺鼻,但刺激性已有所降低。她急需活体病马进行试验。
然而,京城附近并无大规模军马场,最近的也在百里之外,且已被严密封锁。
正在她焦急之际,影七带来消息:王府名下的一处皇庄马场,近日也出现了零星蹄瘟症状,已被隔离。
“去皇庄!”崔锦书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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