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冰冷的墙壁似乎都被苏晚晴后背的体温焐热了一点,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并非来自物理温度。凌夜那随意的一挥手,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精准地没入她的眉心,如同冬日暖阳瞬间融化冰封的河流。
“唔……”
苏晚晴忍不住发出一声悠长的、带着颤音的叹息。那并非痛苦,而是极致的舒适。脑海中因为过度惊吓而产生的尖锐刺痛、眩晕感和灵魂撕裂般的恐惧残留,如同被一只无形而温暖的大手轻柔地抚平、抹去。一股温润而磅礴的力量在她体内流淌,并非粗暴的冲击,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母性的包容与梳理。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某种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的“气”——或者说生命能量,在这股暖流的引导下,从之前被惊吓冲击得紊乱不堪的状态,变得温顺、流畅,如同被疏通的溪流,汩汩流淌,滋养着四肢百骸。
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充斥着她的思维,身体轻盈得仿佛要飘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之前湿冷带来的不适感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如同浸泡在顶级温泉里的极致舒适。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依旧残留着暖意的额头,眼中充满了纯粹的、难以置信的震撼。这……这又是什么神仙手段?!
凌夜却像只是随手掸掉了一只恼人的飞虫,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又落回那扇半开的大门和门外倾盆的暴雨,眉头微蹙,仿佛在认真考虑,是进去等雨停,还是干脆找个房檐蹲着更省事。
“进来吧。”
一个带着明显虚弱感,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似乎刚刚找回了对自己声带的控制权,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
凌夜回头。
苏晚晴不知何时已经扶着墙壁,勉强站直了身体。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的恐惧和茫然已经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残留的惊悸,有浓得化不开的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巨大未知力量碾压过后、反而生出的某种……破罐子破摔的疲惫?以及,对那温润茶香和奇异暖流无法抗拒的渴望。
她避开了凌夜的目光,视线有些飘忽地落在地板上那滩由凌夜身上滴落的水渍上,嘴唇抿了抿,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僵硬:“……鞋脱外面。” 说完,她似乎用尽了力气,不再看凌夜,扶着墙,脚步有些虚浮地转身,朝着温暖明亮的客厅内部走去。那姿态,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认命。
凌夜挑了挑眉,对于这位房主突然的“通情达理”并无太多意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沾满了泥水的草鞋——这玩意儿在洪荒穿了亿万年,比什么法宝都结实耐穿,就是不太符合现代审美。他也没纠结,随意地踢掉那双破旧的草鞋,赤着脚踩在了玄关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湿漉漉的麻布袍子下摆还在滴水,在昂贵的地砖上留下清晰的水痕脚印。他毫不在意,提着那个破旧的布包,如同走进自家后花园般,跟着苏晚晴走进了奢华宽敞的客厅。
暖色的灯光,昂贵的真皮沙发,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暴雨中模糊的山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道,却被凌夜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沉淀了亿万年的洪荒气息和他布包里泄露出的丝丝缕缕奇异味道,霸道地中和、驱散。
苏晚晴已经把自己扔在了一张单人沙发里,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膝盖,像一只受惊后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的猫。她低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肩膀还在微微颤抖,显然刚才的经历对她造成的冲击远未平复。
凌夜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张巨大的、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茶几上。他走过去,极其自然地将那个破旧的布包随手放在茶几中央——那位置,通常只摆放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或者限量版杂志。
布包落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轻微的闷响。蜷缩在沙发里的苏晚晴身体几不可察地一抖,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预兆。
凌夜像是没看见她的反应,慢条斯理地打开布包,再次将那个其貌不扬、布满裂纹的暗沉紫砂壶拿了出来。这一次,他直接掀开了壶盖。
更加醇厚、更加温润、仿佛蕴含着宇宙星辰生灭至理的茶香,如同实质的暖雾,瞬间在奢华的客厅里弥漫开来。这股香气比之前在玄关时更加内敛,却更加深入灵魂,带着一种安抚一切躁动的奇异力量。
苏晚晴几乎是贪婪地、不受控制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暖流再次涌入肺腑,让她紧绷的神经又放松了一分。她忍不住从散乱的发丝缝隙里,偷偷看向茶几旁那个男人。
只见凌夜一手提着紫砂壶,目光在客厅里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他的视线掠过价值不菲的骨瓷茶杯套装,掠过恒温醒酒器里昂贵的红酒,最后……落在了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
那里,放着一个超市促销送的、印着夸张卡通图案的——大号搪瓷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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