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元宝的颤抖与呜咽终于彻底平息,只余下情绪剧烈宣泄后的虚脱与宁静。它像一只受惊后找到庇护的幼兽,将整张小脸都埋在李松温热的前襟里,只露出微微抽动的鼻尖和一对依旧有些发红的耳朵尖。李松能感觉到它小小的、温热的身躯紧紧依附着自己,传递着全然的依赖与寻求庇护的信号。他没有丝毫移动,只是用稳定而轻柔的力道,一下下抚摸着它脊背的绒毛,直到那细微的抽噎声完全消失,被均匀绵长的呼吸所取代。
洞外,滂沱大雨依旧在疯狂地冲刷着山峦与林木,沉闷的雷声如同远古巨兽在云层深处翻滚咆哮,将这方天地的喧嚣隔绝在那藤蔓垂落的洞口之外。洞内,时间仿佛凝固成了坚冰,唯有照明术光球稳定散发出的柔和白光,以及他们轻微的呼吸声,在对抗着那万古不变的黑暗与死寂。
良久,元宝才像是积蓄够了勇气,小心翼翼地、如同试探水温般,将小脑袋从李松怀里抬起来一点点。那双琉璃般的大眼睛还氤氲着未散的水汽,眼周带着明显的红肿,眼神里混杂着惊悸过后的脆弱、茫然,以及一丝不愿再回想的不安。它先是看了看李松带着安抚意味的脸庞,随即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避之不及地扫了一眼侧方那让它情绪失控的壁画,小小的身子几不可查地又往李松怀里缩了缩。
【主人……】它的意念带着浓重的、惹人怜爱的鼻音,【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元宝不想待在这儿了……】
李松理解它的感受,那源自血脉深处的莫名悲伤,对一个幼小的心灵而言,负担太过沉重。但他心中的探索之火并未因此熄灭,反而因为元宝的剧烈反应而燃烧得更加旺盛。这洞穴,这壁画,绝非寻常。前方那深邃未知的通道,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或者说,一个不容错过的谜题。
“元宝,你看,”李松没有直接回应它的请求,而是伸手指向通道更深处的、那片连照明术光芒都似乎要被吞噬的浓郁黑暗,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引导式的温和,“这条路,好像还很长。外面的雨声一点没小,我们贸然出去反而危险。既然暂时离不开,不如……我们再往前稍微走一点点?说不定里面藏着比壁画更有趣的东西,比如……亮晶晶的宝石?或者,甜甜的泉水?”
他刻意用了“亮晶晶”和“甜甜的”这些能吸引元宝注意力的词汇,试图用新的期待覆盖掉旧的创伤。
元宝果然被吸引了。它顺着李松的手指,怯生生地望向那幽深的通道尽头,对黑暗的本能畏惧让它迟疑。但“亮晶晶的宝石”和“甜甜的泉水”如同带着魔力的小钩子,牢牢勾住了它天性中那份难以磨灭的好奇。更重要的是,主人眼中那温和却坚定的光芒,给了它莫大的勇气。
它用小爪子胡乱地抹了抹还有些湿润的眼角,努力吸了吸鼻子,然后从李松怀里挣脱,跳到地上。它用力挺了挺那并不宽阔的小胸脯,尾巴也努力地想翘起来,试图摆出一副“元宝不怕,元宝很勇敢”的架势,尽管那微微颤抖的尾尖还是泄露了它内心的些许不安。
【那……那好吧。】它最终点了点头,【元宝跟主人一起去探险!但是……】它立刻又强调,竖起一只小爪子,【说好了哦,就再走一点点!要是再有让元宝心里难受的坏东西,我们马上就回头!】
“好,一言为定。”李松郑重承诺,同时将掌心的照明光球催动得更亮了些,柔和的白光如同潮水般向前推进,试图驱散更多令人不安的黑暗。
一人一妖,再次踏上了前行的路途,脚步比之前更加谨慎。
越往深处,通道变得愈发崎岖难行。两侧的岩壁不再是粗糙的天然形态,而是呈现出一种被某种巨大力量挤压、扭曲过的怪异纹路,仿佛在远古时期经历过不为人知的剧变。空间时而狭窄得需要李松侧身弯腰才能通过,时而又会突兀地出现一个岔路口,通往更深不可测的黑暗。空气依旧干燥得没有一丝水汽,但那股陈腐、古老的气息却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其中更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自觉肃穆起来的庄重威仪,仿佛他们正在一步步接近某个被时光长河彻底遗忘的、不容亵渎的古老圣地。
元宝这次几乎是黏在了李松的腿边,银灰色的身影紧贴着主人的步伐。它不再像刚进洞时那样东张西望,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小脑袋,专注地看着脚下,只偶尔会飞快地抬起眼帘,用那双敏锐的大眼睛扫视一下周围,警惕与压抑不住的好奇在其中交织闪烁。壁画带来的剧烈情绪波动似乎被暂时封印在了心底某个角落,但它对整个环境的感知却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锐程度。
突然,走在前面探路的李松猛地停下了脚步,身体甚至因为惯性微微前倾。他手中的照明光球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光芒不稳定地闪烁了一下。
“元宝,你看……”李松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低沉地在洞窟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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