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纪槐序虽然住进了酒店,但是手头的工作却没有停下来过。
他借用了影视基地的录音室,除了往片场跑,就是住在录音室里。
深夜,纪槐序终于处理完所有音效小样,头晕眼花地走出录音室。
影视基地早已陷入沉睡,只有零星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入秋的寒风吹过,他裹紧大衣,忍不住低低咳嗽了几声,肺部和喉咙立刻传来熟悉的灼痛感。
他皱着眉,加快脚步想快点回酒店休息。
刚走到酒店楼下,却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靠在门口的石柱旁,指尖夹着一点猩红,似乎正在抽烟。
是秦峪。
他还穿着戏里的单薄戏服,外面只随意套了件羽绒服,像是刚从片场下来没多久。
纪槐序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想绕开。
秦峪却已经看见了他。
他掐灭了烟,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直起身,目光落在纪槐序被夜风吹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和苍白的脸上。
“才结束?”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后的沙哑,语气听起来很平常,像是偶遇同事的随口一问。
纪槐序不得不停下,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秦峪朝他走了过来。
距离拉近,纪槐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夜露的寒气。
“刚收到李导消息,说明天早上的戏份调整了,提前到六点开拍,在山顶取景,需要纪老师到场。”
秦峪说道,语气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在传递工作通知。
“山上风大,温度比下面低很多。”
他的目光在纪槐序单薄的大衣上扫过,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很快松开。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纪槐序完全愣住的动作。
他极其自然地将自己身上那件宽大的、还带着体温的羽绒服脱了下来,直接递到了纪槐序面前。
“穿上吧。”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随意。
“看你穿得少,别明天趴下了耽误进度。我房间就在楼上,几步路。”
理由给得冠冕堂皇,只是为了工作进度。
纪槐序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那件递到眼前的黑色羽绒服,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又回到了维也纳那几个夜晚。
拒绝?显得他多么在意,又不是没穿过。
而且对方搬出了工作这个无可指摘的理由。
夜风吹过,纪槐序忍不住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微微发抖。
秦峪看着他这副样子,没再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将羽绒服往前一套,将他整个人裹住。
布料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瞬间透过毛衣传递过来,烫得纪槐序猛地一颤。
“走了,明天见。”
秦峪说完,不等他反应,穿着里面那件单薄的戏服,转身快步走进了酒店大堂,身影很快消失在电梯口。
纪槐序身上披着那件犹带体温和淡淡烟草气息的羽绒服,站在深夜寒冷的空气中。
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久久无法动弹。
身上温度真实而灼人,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开了他试图维持的所有冷静和伪装。
纪槐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酒店房间的。
身上的衣服带着属于秦峪的体温,正透过布料一点点渗透进来。
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丝极淡的、或许是沐浴露的雪松冷调,霸道地侵占了他的所有感官。
回到房间,纪槐序仿佛才回过神来,把身上的衣服泄愤似的扔到了沙发上,走进浴室,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冰凉的触感暂时压下了脸颊的燥热,却无法平息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恐惧地发现,自己对于秦峪的认知正在全面崩塌。
那个印象中只会惹他生气、与他针锋相对的死对头,正在被一个全新的、复杂的、让他完全看不懂的秦峪所取代。
——
第二天清晨,天色未明。
山顶的风果然如秦峪所说,凛冽刺骨,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纪槐序裹紧了自己最厚的大衣,围巾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半张脸,但冷风还是无孔不入地往骨头缝里钻。
他刻意忽略了那件被遗弃在沙发上的黑色羽绒服,仿佛那样就能将昨晚的慌乱一并抹去。
拍摄现场一片忙碌,大型照明灯将山顶一角照得亮如白昼,却毫无温度。
秦峪已经到了,正和李导站在监视器前说着什么。
他已经化好妆做好了造型,穿着单薄的戏服,外面披着一件剧组统一的军绿色大衣,侧脸在强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纪槐序的到来,专注地和导演讨论着走位。
纪槐序暗自松了口气,走到工作人员聚集的区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拍摄开始。
这场戏是叶深独自在山顶等待黎明,情绪压抑而内敛。
几乎没有台词,全靠眼神和细微的肢体动作传递。
秦峪的表现堪称教科书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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