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槐序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向浴室。
镜子里的脸依旧没有什么血色。
他低头洗漱,温热的水流过指尖。
厨房里传来隐约的、带着点笨拙匆忙的响动,似乎是锅盖不小心碰掉的清脆声响。
紧接着是秦峪压低声音的一句模糊的“啧”。
纪槐序动作顿了顿,嘴角不受控制地,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擦干净脸,走出浴室。
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开米粥清淡的香气。
纪槐序走到餐厅,看见秦峪正拿着个小风扇,对着桌上那碗冒着微弱热气的粥使劲吹。
听到脚步声,他立刻放下风扇,有些局促地站直身体。
“温度应该刚好,不烫了。”
纪槐序没说什么,坐下,拿起勺子,安静地开始吃粥。
粥的味道意外的挺好。
秦峪坐在他对面,没动自己那碗,目光几乎黏在纪槐序身上。
看着他苍白的指尖握着白色的瓷勺,微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充斥着秦峪的胸腔,让他几乎想要叹息。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细微的餐具碰撞声。
等到纪槐序吃得差不多了,放下勺子,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秦峪才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槐序。”
纪槐序抬眼看他,用眼神示意他在听。
秦峪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斟酌着用词。
“那个……我妈……她想见见你。”
他顿了顿,观察着纪槐序的神色,见他没有立刻露出排斥的表情,才继续小心地说下去。
“她知道我们的事,一直都想见见你。我在想等你身体好一些,精神也不错的时候,要不要……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就简单的家宴,没别人。”
说完这番话,秦峪的心提了起来。
他知道纪槐序对亲密关系有本能的戒备,对“家庭”这个概念更是因为自身经历而可能抱有复杂的感受。
提出这个请求,他做好了被拒绝、甚至可能引发新一轮疏远的准备。
纪槐序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清水,一种陌生的、带着点怯意的情绪悄然滋生。
秦峪看着他沉默的侧脸,心脏慢慢下沉,正准备开口说“不想去也没关系”,却听见纪槐序很轻地开了口。
“你妈妈她……”
纪槐序的声音有些干涩。
“知道我的情况吗?”
秦峪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她只知道你身体需要静养,其他的一概不知。”
秦峪立刻回答,语气认真。
这个回答似乎让纪槐序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了一些。
他又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等我下次……身体再好点吧。”
他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现在这样,不太礼貌。”
秦峪愣了一下,随即,巨大的狂喜如同烟花般在脑海中炸开。
“好,当然好。”
秦峪连忙应道,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神亮得惊人。
“不急,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看着他这副喜形于色、毫不掩饰的样子,纪槐序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他低头又喝了一口水,掩住了唇边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的弧度。
——
转眼寒意渐深,初雪降临。
街上覆着薄薄的一层小雪。
室内暖气充足,玻璃窗上凝着细小的水珠。
纪槐序醒来时,下意识的往旁边靠了靠。
扑了个空。
身侧的位置空着,残留着一点余温,秦峪的气息还很清晰。
他缓缓睁开眼,卧室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点柔和的光。
窗外,细小的雪花静静飘落。
纪槐序拥着被子坐起身,柔软的布料滑落,露出单薄的睡衣和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
刚醒的头脑还有些昏沉,他揉了揉眼睛,赤脚下地,走向窗边。
冰冷的木地板激得他脚心微缩。
他拉开一点窗帘,更大的雪景映入眼帘。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一种纯净的、安宁的白。
他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怎么起来了?”
秦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赞同的急切。
他快步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在冒热气的马克杯,另一只手则拎着一双厚厚的毛绒拖鞋。
纪槐序回头,看见秦峪皱着眉走近。
“又不穿鞋,地上凉。”
秦峪的语气带着习惯性的责备,但动作却无比轻柔。
他蹲下身,握住纪槐序微凉的脚踝,替他穿上柔软的拖鞋,指尖传来的暖意让纪槐序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趾。
上次和好过后,纪槐序又发了场高烧。
秦峪担心他,加上冬天又冷,更容易生病。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搬了进来。
从此,纪槐序清冷的公寓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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