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墨宇像一台输入了特定程序的机器,精准而沉默地执行着日常的每一个步骤。上班,处理数据,忍受疏离;下班,购买食物,回到公寓。但在这种机械化的外壳下,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处理器,不断推演、模拟着探索“数据坟场”的可能方案。
风险是首要考量。官方是否监控着那个废弃的电子垃圾场?如果那里存在具有一定活性的信息态异常,清理队是否会定期巡查?他手腕上的抑制器,在接近那种能量环境复杂区域时,会有什么反应?那个淡蓝色的水滴图标是否会再次出现,甚至引来更直接的干预?
他需要信息,更多关于那个地点和类似区域的非敏感信息。
他想到了积分兑换列表。除了那份没什么用处的“基础构架概述”,列表里还有一些诸如“城市低风险异常活动历史记录(匿名化)”、“废弃区域能量残留等级分布图(公开版)”之类的条目。这些信息显然经过大量处理和删减,但或许能提供一些参考。
他查看了自己剩余的积分。上次数据港任务和例行配合积累的积分,在兑换了那份概述后所剩无几。他需要新的积分来源。
机会很快以另一种形式出现。监管负责人“灰塔”通过内部通讯手机发来了一条新信息,不是任务,而是一份调查问卷。
【为进一步优化监管策略,现对临时协作人员进行匿名问卷调查。内容涉及能力感知体验、抑制器适应性、日常生活影响等。完成问卷可获得10点积分。问卷[加密链接]】
10点积分,不多,但足以兑换那份“废弃区域能量残留等级分布图(公开版)”。而且,匿名问卷,或许是一个可以有限度表达真实感受(当然是经过伪装和筛选的)的渠道。
他点开链接,问题果然如他所料,细致而具有引导性。
“请描述您目前‘被动感应’能力的大致范围和清晰度(例如:可模糊感知周身多少米内的活跃电子设备状态)?”
“抑制器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对您造成的主要困扰是?(可多选:生理不适、心理压力、社交影响、其他)”
“在遭遇非威胁性信息扰流现象时,您倾向于?(忽略、观察记录、尝试理解其模式、其他)”
……
林墨宇谨慎地填写着。他适度夸大了抑制器带来的生理不适(头痛、疲惫)和心理压力(焦虑、孤立感),将其归咎于能力的“后遗症”和监管本身的存在。在关于能力感知的问题上,他将其描述得非常微弱和模糊,仅限于对身边最普通电器开关状态的、极其不稳定的感应。而在面对非威胁性异常时,他选择了“观察记录”,这既符合他之前的任务表现,也为他未来可能的私下行动留下了一丝逻辑上的合理性。
提交问卷,10积分到账。他立刻兑换了那份分布图。
电子地图上,城市被不同颜色标记。他居住和工作的区域大部分是代表“安全”或“极低风险”的浅绿色。而城东数据港外围是淡黄色,标注为“偶发低烈度扰流”。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城市边缘,那个废弃电子垃圾处理中心的坐标所在——一片不大不小的、被标记为“中低风险-历史残留”的橘黄色区域。
旁边有简短的说明:“该区域曾为电子废弃物集中处理点,停用后仍有未彻底清除的工业废料及可能存在的老旧设备残余能量场。偶有轻微电磁干扰报告,暂无高威胁性异常活动记录。建议非必要不靠近。”
官方记录显示这里只有历史残留和电磁干扰,没有提及任何信息态异常。这符合他的预期,官方可能并未对那里进行高精度监测,或者那些微弱的“数字残骸”脉冲并未达到他们的关注阈值。
但这反而更坚定了他的想法——那里对他而言,可能是一个相对“安全”的盲区。
接下来是行动方案。他不能贸然前往。需要观察天气(恶劣天气可能减少外部活动人员,但也增加风险),需要规划路线(避开主要道路和可能存在的交通监控),需要准备一些基本工具(强光手电、备用电源以防抑制器异常?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更需要一个合理的、万一被询问时的借口——比如,摄影爱好者寻找废旧工业风取景地?这个理由勉强说得通。
他利用周末时间,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在距离目标区域数公里外的地方下车,然后步行靠近,进行了一次远距离的实地侦察。
那里比想象中更荒凉。生锈的铁丝网围栏大片倒塌,巨大的、如同金属怪兽骨架的厂房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沉默矗立,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分辨不出原貌的塑料和金属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臭氧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异气味。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只有风吹过破洞铁皮发出的呜咽声。
他站在安全距离外,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释放出那弥散状态的感知。
瞬间,一种与城市中心截然不同的“感觉”涌来!不再是单一设备清晰的能量信号,而是一片广阔、混乱、如同沼泽般粘稠的“能量背景噪音”!无数微弱、残缺、濒临熄灭的“信号”如同夏夜坟场的萤火,在这片噪音的泥沼中明明灭灭。它们太微弱了,太分散了,混杂在工业废料本身散发的杂乱电磁波中,难怪官方不予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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