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城新生疆域内,生机如潮,仙光如织。古树苏醒时塑造的灵山秀水间,灵泉汩汩,奇花吐蕊,珍兽嬉戏,一派祥和鼎盛的气象,仿佛战火与毁灭从未侵染过这片净土。
然而,只需将目光投向那守护万里的七彩结界之外,景象便骤然翻转。
结界之外,目力所及的广袤大地,满目疮痍。曾经或许也是山川秀美的土地,如今被浓郁的、翻滚不息的魔气所笼罩,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地面龟裂,草木枯死化为黑灰,河流断绝,只余下散发着恶臭的污浊水洼。
更深处,那些曾经滋养一方生灵的地脉灵髓,或被魔族强行抽取殆尽,或被魔气彻底污染侵蚀,沦为散发着不祥黑红色煞气的“魔脉”,不仅无法提供灵气,反而如同毒瘤般不断向四周扩散着衰亡与混乱的气息。
这是战争留下的、触目惊心的伤疤,也是以生命与自然为核心力量的灵族,在短时间内难以净化、甚至不愿轻易触碰的“绝地”。
生命古树下,树老那浩瀚温和的意志,如同最尽职的守护者与最睿智的长者,始终关注着山谷中闭关的楚云。
它清晰地感知到,楚云身负的混沌大道,其修炼所需的能量基数何等庞大,每一次突破,尤其是这种根基逆天的突破后巩固,消耗的灵气堪称海量。
灵族宝库虽历经万载积累,底蕴深厚,但经此大劫,幸存族众休养生息、修复家园、培养新血,无不需要海量纯净的高阶灵晶与完好的灵脉支撑。若为报恩而过度抽取,无异于涸泽而渔,动摇族群未来根基。
沉吟权衡之下,一个大胆而颇具深意的念头,在树老那古老的智慧中成型。
“人族之子,” 树老的意念如同潺潺溪流,温和而清晰地流入楚云沉静的心神,“你于我灵族之恩,如山如海,朕与族众皆铭感五内。然族库灵晶乃延续之基,未可轻动。朕观你混沌之道,包容万法,衍化归墟……或许,城外那些已被魔气彻底侵染、于我族如同附骨之疽的废弃‘毒脉’,于你而言,反是另类的……‘资粮’。”
话音方落,楚云尚未及回应,便感受到一股源自生命古树本体的、沛然莫御的浩瀚伟力,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人舒展臂膀,轰然弥漫开来!
这力量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天地主宰般的掌控感。只见无数道翠绿色的、由纯粹仙光与生命法则凝聚而成的无形“根须”或“触手”,无视了空间距离,瞬息间穿透七彩结界,深深扎入外界那被魔气笼罩的荒芜大地深处!
“隆隆隆——!”
大地传来沉闷的、仿佛发自地心深处的呻吟与震颤。在树老无上仙力的强行拘摄下,一条条早已失去光泽、通体缠绕着粘稠黑红色魔煞之气、甚至隐约有扭曲痛苦面孔浮现的“魔化灵脉”,被硬生生从地壳深处拖拽而出,如同一条条垂死的黑色巨蟒,挣扎着暴露在昏暗的天光下。
树老的仙力并未停歇,而是化作无形的碾磨巨轮,将这些被污染的灵脉连同其中可能残留的魔族意志烙印、混乱狂暴的负面情绪,一同暴力碾碎!
刹那间,海量驳杂不堪、色泽污浊、散发着各种暴戾、阴邪、炽热、死寂气息的灵力乱流,如同决堤的黑色江河,又似爆发的污秽火山,被树老精准引导,化作数道汹涌澎湃的能量洪流,朝着楚云闭关的山谷,奔腾灌注而来!
这些灵力,已非单纯的天地精气。它们混杂着血狱魔尊残留的暴虐杀意,暗影魔尊诡谲难测的阴影毒素,熔核魔尊焚烧一切的炽热狂躁,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渺、却令人灵魂本能战栗的——属于寂灭之主的、万物终结般的寂灭道韵!
寻常修士,哪怕是问道境强者,若敢直接吸纳如此污秽狂暴的能量,顷刻间便可能被魔念侵蚀神智,被负面情绪引爆心魔,经脉被毁,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山谷中央,楚云盘膝而坐,衣袍无风自动。面对那如同灭世污潮般席卷而来的、散发着令人作呕与心悸气息的灵力洪流,他脸上并无丝毫惧色,眼眸平静如古井深潭,反而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锐芒。
“混沌衍万法,万法亦归墟!纳!”
于心神中一声低叱,识海深处,双生衍道瞳应念而开,神光湛湛!
左瞳洞察,灰白色的神光如同最精密的宇宙扫描仪,瞬间穿透那污浊灵力洪流的表象,深入其内部最混乱的核心。无数种负面能量的结构图谱、冲突节点、相互湮灭又共生的微妙平衡、乃至那缕寂灭道韵的运行轨迹,都被清晰地捕捉、解析、呈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右瞳推演,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结合左瞳提供的海量数据,以混沌大道为总纲,以三千大道初步领悟为基础,开始推演如何以最小的消耗、最高的效率,将这堪称“万毒之源”的污秽能量,分解、剥离、转化、吸收的亿万种可能路径。如同一位最顶尖的数学家,在瞬间计算着宇宙级的复杂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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