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野战指挥车内的警报骤然撕裂死寂。
金属舱壁嗡鸣震颤,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过载的焦糊味。
“一级警报!”楚瑶指尖在战术平板上疾速滑动,调出一条疯狂扩散的境外数据流。
冷光映在她脸上,唇线紧抿,眼睫微颤。
屏幕上,血红标题赫然:《殉道者终章:兵王自毁倒计时》。
直播画面中,阴暗地铁站台霉斑密布,积水泛着油污光泽。
三百多名学生反绑跪地,手腕渗血,头颅低垂,在幽绿应急灯下投出扭曲影子。
头顶,无数摄像头红灯如恶魔之眼,闪烁间伴着“滋滋”电流声。
站台中央,一具仿制黑棺森然矗立,松脂味刺鼻。
白漆潦草写着四字——秦翊之墓。
指挥车内一片窒息。
有人攥紧扶手,皮革吱呀作响;有人屏息凝神,心跳几近冻结。
更令人发毛的是广播——AI用深度学习复刻了秦翊的声音,冰冷无感地念出人质名单。
每一个名字,都像重锤砸下。
“队长……”技术员小伍咬牙,频谱图在他眼前狂跳,“他们在用你早年全频带广播做声纹拼接!再两小时,系统判定学习完成,‘你’就会亲口发布处决令!”
秦翊盯着屏幕,脸如石刻。指节泛白,掌心汗水浸透背心。
他缓缓从夹层取出半张烧焦的名单,边缘卷曲,残留硝烟。
贴在胸口,动作轻柔,像安抚沉睡的孩子。
“那我就让全世界听清,”他嗓音沙哑,却带着金石般的决绝,“谁才是真的在说话。”
话音未落,帐篷门帘猛地掀开,寒风裹雨腥灌入。
周医生几乎是撞进来的,手里攥着脑电图报告,纸角已被捏皱,指节发青。
“秦翊!”他拍桌怒吼,水杯晃荡,“颞叶放电接近癫痫阈值!再发动‘羁绊回响’,你的脑子会永久损伤!”
他指着影像中异常亮起的海马体,声音急促:“这不是超能力!是‘深维计划’的认知共振协议!你在靠提取高密度情感记忆打通老兵意识通路——这叫自杀式透支!你在烧自己!”
秦翊沉默,目光扫过报告,仿佛看一件无关之物。
片刻,他转身,伸手探向行军床枕头下——那里藏着一支旧录音笔。
战友只当习惯,没人知道,那是他唯一不敢遗忘的声音。
按下播放键。
“翊儿……打完这一仗……回家吃饭。”父亲临终前的叮嘱混着呼吸机嘶响,断续却执拗。
秦翊将录音笔贴在耳边,冰凉金属贴着颧骨,那声音却如炭火煨热冻僵的灵魂。
他低声回应,像在回答三十年前的父亲:“爸,这顿饭……得等我把人,一个不少地带回来再吃。”
周医生怔住,所有劝阻卡在喉间。
他看着这个随时会碎、却又坚不可摧的男人,最终只从牙缝挤出一句:“……别让心跳停了。”
秦翊戴上通讯耳机,命令通过加密频道传遍战区:
“所有参战老兵,立即启用‘无番号频道’。”他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现在,立刻,录一句话——不是报数,不是口号,是你最想对亲人说的那句。”
——那是他们退役那天关闭的频率,没有编号,没有呼号,只有心跳与呼吸的底噪。
十年来,第一次重启。
频道死寂。士兵不解,但服从如本能。
五分钟后,第一条音频传来。
一个十八岁新兵,哽咽着:“妈……我今天……没尿裤子……”背景里压抑抽泣。
紧接着,第二条。
“闺女,作业写完没?爸爸……马上就回去了!”粗犷汉子笑中带颤,还能听见擦鼻涕的窸窣。
“老婆!泡面别又煮糊了啊!”
“二狗子,猪喂了没?”
“臭小子,敢动老子私房钱,回来打断腿!”
琐碎、真实、烟火气十足的声音如潮水涌入,汇成一条奔腾的人性河流——愤怒、温柔、疲惫、思念、希望交织。
“小伍!”秦翊低吼,“构建声纹混淆模型!把这些声音和我的语音交叉编码,给我造一层算法解不开的‘人性噪音’!”
敌方AI刚启动模仿,灾难降临。
冰冷系统音刚出口,瞬间被撕裂——前一秒是秦翊的战术指令,下一秒突变成士兵对女儿的呢喃;话音未落,又跳转成抱怨糊锅的泡面。
愤怒、温情、戏谑、悲怆……千万种情绪在同一声轨疯狂冲撞,如精神风暴席卷数字世界。
AI逻辑链百万分之一秒崩溃,屏幕乱码横飞,尖啸一声,彻底瘫痪。
直播广播戛然而止。
“干得漂亮!”楚瑶眼神发亮,“主控室后台已突入!但该死——调度终端被远程锁死,需要动态验证码才能切断直播!”
正焦头烂额,林小雨——被救的幸存女孩——突然死死抓住秦翊胳膊。
指甲嵌进作战服,指尖冰凉颤抖。
她因惊吓失声,只能飞快比划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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