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间杀局(上)
山风在耳边呼啸,林木飞速向后倒退。
甄志丙将金雁功催谷到极致,身形几乎化作一道贴地飞掠的青影。他并未选择寻常下山的大路,而是凭借对终南山地形的熟悉,穿行于樵夫猎户踩出的隐秘小径,速度更快,也更不易被察觉。
脑海中,《江湖风闻录》中关于达尔巴行踪的信息,与崔志方、祁志诚等人提供的零碎情报不断交织、印证。
达尔巴,霍都麾下头号打手,力大无穷,金杵威力刚猛,性格鲁直但绝非蠢笨。他既敢在霍都新败后仍滞留终南山左近,必有倚仗,或是接应,或是另有图谋。目标直指下山的小龙女,其心可诛!
小龙女为何孤身下山?杨过何在?古墓中又发生了什么?这些疑问盘旋心头,但此刻无暇深究。当务之急,是阻止达尔巴的阴谋。
他判断,小龙女若下山,最可能选择的是一条相对僻静、却能最快抵达山下主要官道的林间路径。而达尔巴若要设伏,那片路径中段、有一处唤作“落鹰涧”的险地最为可能。那里两侧山崖陡峭,涧底水流湍急,只有一条狭窄的栈道相通,易守难攻,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方向既定,甄志丙速度再提三分,体内内力奔流不息,与寒铁剑的寒意交融,让他灵台一片清明,对周围的感知也提升到极致。
约莫一炷香后,他已能隐约听到前方传来的潺潺水声——正是落鹰涧的方向!
同时,一阵极其细微,却充满恶意的气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被他敏锐地捕捉到!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密林中,不止一人!气息驳杂,带着草原武士特有的腥膻与戾气,还有一股如同磐石般沉重、充满压迫感的气息——是达尔巴!
他们果然在此!
甄志丙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初级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如同融入环境的顽石,悄无声息地向着那股恶意气息的源头潜行而去。
拨开一丛茂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只见前方不足百步的狭窄栈道入口处,赫然站着七八名身着蒙古劲装的武士,手持弯刀,眼神凶悍。而在这群武士之前,一个身材极其魁梧、如同铁塔般的番僧,正是达尔巴!他手持那柄标志性的巨大金杵,杵头拄地,闭目而立,仿佛在养精蓄锐,但那浑身散发出的沉重压迫感,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几分。
他们并未完全封锁栈道,而是巧妙地利用地形,藏身于栈道入口旁的岩石与林木之后,显然是想等目标进入栈道,前后夹击,或者趁其不备,暴起发难!
好狡诈的番僧!看似鲁直,却深谙伏击之道!
甄志丙心中冷笑,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环境。栈道另一头暂时没有动静,小龙女应该还未到。李志常、王志坦等人也不知潜伏在何处。
他不能打草惊蛇。必须在小龙女出现,达尔巴等人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发动雷霆一击!首要目标,便是达尔巴!只要制住或重创这头号高手,其余蒙古武士便不足为惧!
他悄然后撤一段距离,寻了一处既能俯瞰栈道入口,又便于发起突袭的陡坡,将身体紧紧贴附在一块巨大的山岩之后,如同蛰伏的猎豹,耐心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林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涧底水流不息的轰鸣。
达尔巴依旧闭目而立,如同雕塑。那些蒙古武士则显得有些焦躁,不时探头向栈道另一端张望。
忽然,达尔巴猛地睁开了双眼!两道精光如同实质般射出,望向栈道的另一端!
来了!
甄志丙精神一振,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内力悄然灌注双腿与持剑的右臂。
只见栈道另一端,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同不染尘埃的云朵,悄无声息地飘然而至。
正是小龙女!
她依旧是一身素白胜雪的长裙,面容清冷绝丽,眼神平静无波,仿佛这世间的纷扰都与她无关。她步履轻盈,踏在年久失修的栈道上,竟未发出丝毫声响,如同凌波仙子。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栈道中段,完全进入伏击圈的刹那——
她似乎心有所感,脚步微微一顿,清冷的目光扫向达尔巴等人藏身的方向!
好敏锐的灵觉!
甄志丙心中暗赞。
几乎在小龙女停顿的同时,达尔巴动了!
他发出一声如同闷雷般的暴喝,巨大的身躯却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迅捷,如同出膛的炮弹,猛地从藏身处冲出!手中金杵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化作一道金色的狂澜,直捣小龙女中宫!简单,粗暴,却蕴含着碾压一切的力量!
“动手!”与此同时,那些蒙古武士也纷纷从两侧跃出,弯刀闪烁着寒光,封堵住小龙女所有可能的退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围攻,小龙女神色不变,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冷意。她足尖在栈道上轻轻一点,白影晃动,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达尔巴那石破天惊的一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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