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渔翁得利
巨鳄的咆哮震得寒潭水波激荡，腥风扑面！
杨过伏在巨石之上，对身后逼近的死亡威胁恍若未闻，十指如飞，在石缝苔藓间急切地翻找着，眼神专注而灼热——断肠草！唯有此物能解姑姑所中之情花剧毒！
甄志丙身形如电，已掠至寒潭边缘，足尖在一块滑腻的岩石上重重一点，内力迸发，身形再度拔起，直扑巨石！他目光冰冷，锁定杨过背影。断肠草绝不能让他如此轻易取走！此物牵涉太广，关乎小龙女性命，更关乎霍都阴谋，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咕嗷——！”
巨鳄庞大的身躯已然冲回潭边，幽绿的眼珠死死盯住巨石上的杨过，血盆大口张开，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之势，猛地向上噬咬！那森白交错的利齿，在月光下反射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千钧一发！
杨过似乎脑后长眼，就在鳄口即将合拢的刹那，他身形诡异地一扭，如同没有骨头般，险之又险地贴着鳄吻边缘滑开，同时右手猛地从石缝中抽出一物——那是一株形态奇特、叶片呈现不祥暗紫色的药草，根茎上还带着湿泥！
断肠草！
他得手了！
然而，巨鳄这一扑虽未咬中，那巨大的冲击力却让整块巨石都猛地一晃！杨过身形本已失衡，此刻更是站立不稳，向潭水方向踉跄跌去！
就在他即将坠入那布满鳄鱼的幽深寒潭之际——
“小心！”
一声低喝，并非来自杨过预想中的攻击，反而是一股柔韧的力道自身侧传来！甄志丙竟然后发先至，左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了杨过持着断肠草的右腕，向上一带！同时右手寒铁剑化作一道冰寒弧光，并非刺向杨过，而是狠狠斩向那再次昂首咬来的巨鳄鼻尖——那是鳄鱼相对敏感脆弱的部位！
“噗嗤！”
剑锋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巨鳄吃痛，发出一声更加狂怒的嘶吼，攻势不由得一滞！
借着这一滞之力，甄志丙左手发力，将杨过猛地甩向潭边安全地带，自己则借着反震之力，向后飘飞，稳稳落在数丈之外的另一块岩石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杨过踉跄落地，稳住身形，手中紧紧攥着那株暗紫色的断肠草，抬头看向对面的甄志丙，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极度复杂的警惕。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一直被他视为“全真教牛鼻子”、甚至可能心怀不轨的甄志丙，在方才那生死一线间，非但没有趁机抢夺断肠草或落井下石，反而出手救了他？！
“你……”杨过声音干涩，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那株关乎姑姑性命的断肠草在他手中，仿佛有千钧之重。
甄志丙持剑而立，气息微乱，左肩昨日与司徒横交手时被爪风撕裂的道袍痕迹在月光下隐约可见。他看着杨过，眼神依旧平静，并无得意，也无讨好，只有一种深沉的了然。
“断肠草虽能解情花毒，但用法凶险，药性猛烈，若不得其法，无异于饮鸩止渴。”甄志丙的声音穿透巨鳄犹自不甘的低沉咆哮，清晰地传入杨过耳中，“更何况，你以为公孙止会轻易让你带走此物？霍都的人，此刻恐怕已在谷外张网以待。”
杨过瞳孔微缩，甄志丙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刚刚得到解药的狂喜。他不是蠢人，立刻想通了其中关窍。绝情谷是龙潭虎穴，公孙止笑里藏刀，霍都阴魂不散……自己孤身一人，想要带着解药安然离开，救回姑姑，谈何容易！
他看着甄志丙，这个曾经让他厌恶、忌惮的全真首座，此刻却显得高深莫测。他救自己，提醒自己，目的何在？
“你究竟想怎样？”杨过握紧了断肠草，语气带着惯有的桀骜与戒备，但那份敌意，似乎淡了些许。
甄志丙目光扫过那株在杨过手中微微颤动的暗紫色药草，缓缓道：“我与霍都有毁山伤人之仇，与公孙止亦有旧怨。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至少……在离开这绝情谷之前，我们的目标暂时一致。”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断肠草，我可以不与你争。甚至，我可以助你离开绝情谷，避开霍都的埋伏。”
杨过眼神锐利如鹰：“条件？”
“很简单。”甄志丙迎着他的目光，“离开之后，告诉我龙姑娘中毒的前后经过，以及……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此外，若他日全真教有难，我需要你出手相助一次。”
这个条件，出乎杨过的意料。他原以为对方会索要断肠草，或是提出更苛刻的要求。却只是要情报和一个未来的承诺？
他死死盯着甄志丙，试图从对方眼中找出伪诈与算计，但那双眼睛深邃如古井，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看透命运的疲惫？
“我如何信你？”杨过沉声道。
甄志丙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些许自嘲：“你可以不信。但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独自面对公孙止、霍都，以及这满谷的弟子和陷阱？拿着这株可能用错的解药，去赌龙姑娘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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