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崖基地的清晨,总是伴着龙川的水声与泽部棚屋的炊烟。泽部人已在指定区域建起成片杆栏式棚屋,架空的屋架远离潮湿地面;溪边,望崖的孩童与泽部孩子混在一起,用自创的音节和手势打闹,偶尔传来清脆的笑声;联合勘探队带回的下游水道图,已被林岩标注在石板上,密密麻麻的符号记录着沙洲、暗礁与渔产分布。
这份安宁,在一个黄昏被彻底撕碎。一名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的汉子,踉跄着出现在望崖的河滩上——他是泽亲自挑选的精锐侦察兵“疾风”,负责往返初生谷与望崖传递消息。他的左臂缠着染血的麻布,额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脸上布满尘土与疲惫,却死死攥着几块刻满特殊符号的薄木板,见到守卫的瞬间,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疾风被紧急救治苏醒后,用沙哑到几乎失声的嗓音,配合木板上的密信(林岩与泽约定的简易符号),断断续续道出了北方的危局:
雪眼不再满足于冰牙的小规模骚扰,已调动多个附属部落的兵力,对初生谷形成合围之势。他们不攻坚固的主防线,转而用狼群和精锐小队,日夜袭扰外围狩猎区、黑石谷矿场和盐泽运盐队——运盐队三次被劫,两名队长战死;黑石谷的铁矿开采被迫放缓,冶炼炉因缺乏矿石几次停火;初生谷的生存空间被一步步压缩,粮食储备仅够支撑三个月,族人伤亡日渐增多,士气低落。
“泽首领说……”疾风喘着粗气,眼中满是焦灼,“雪眼在囤积物资,看架势,是要发动总攻了。他们要我们要么臣服当奴隶,要么……被彻底抹去。初生谷撑不住多久了,需要支援,哪怕是人手,或是能破局的策略。”
消息如同惊雷,炸得望崖核心层脸色惨白。初生谷是岩山文明的根基,泽和无数族人还在那里苦战,没人能坐视不理。
紧急会议在洞穴议事区召开,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我们必须回去!”坚爪猛地拍案而起,眼神赤红,“泽首领在前面顶着,我们不能在这里安稳度日!三十名精锐战士,即刻出发,日夜兼程赶回初生谷!”
“回去?怎么回?”负责农业的长老立刻反驳,“从望崖到初生谷,陆路要走二十多天,还要穿过冰牙的封锁线,半路被伏击就是全军覆没!就算到了,三十人面对雪眼的大军,不过是杯水车薪!”
“那也不能不管!”坚爪怒吼。
“不是不管,是不能蛮干!”另一位长老急声道,“望崖刚站稳脚跟,田地刚有收成,泽部的同盟还不稳固。我们一走,这里的一切都可能垮掉,到时候初生谷没救成,望崖也没了,岩山就真的完了!”
“要不……我们提供物资?”有人提议,“把盐、陶器和锻造好的武器送回去,多少能帮点忙。”
“运物资的队伍一样会被劫!”疾风虚弱地摇头,“冰牙把外围通道盯得死死的。”
争论陷入僵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沉默的林岩——他是技术核心,也是此刻唯一能拿出破局之策的人。
林岩的手指在石板地图上来回移动,目光扫过初生谷、望崖、龙川,最终停在北方一个标注着“石爪”的符号上。那是信使提到的、雪眼最忠实的附属部落,位于初生谷西北,负责为雪眼提供粮食、兽皮和部分矿石,是其重要的补给节点。
“我们不直接回援初生谷。”林岩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直接回去,人数太少,改变不了正面战局,还会把望崖的根基搭进去。”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石爪部落”上:“泽在正面顶住压力,我们要做的,是一把捅向雪眼侧后方的匕首——奇袭石爪部落!”
众人哗然,林岩继续解释:“第一,围魏救赵。石爪是雪眼的补给命脉,我们打它,雪眼必然分兵回防,初生谷的正面压力会立刻缓解;第二,断其臂膀。烧毁他们的粮仓、抢夺物资,能直接削弱雪眼的战争潜力;第三,震慑敌胆。让所有依附雪眼的部落知道,我们能绕过封锁,远程打击他们,动摇他们的军心。”
“可路途太远,陆路根本走不通!”坚爪提出关键疑问。
林岩的目光转向龙川,又看向一旁侍立的泽部老者,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走水路!”
“龙川连通北方支流,泽部熟悉水道,能避开所有暗礁和浅滩;我们立刻打造三艘大型独木舟,加装防护栏,携带精锐战士、爆破箭和给养,沿河北上,在石爪部落附近的隐秘河口登陆,然后长途奔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计划大胆到近乎孤注一掷,却在绝境中撕开了一道光亮。泽部老者听懂了大致意思,立刻走上前,拍了拍胸口,又指了指龙川,用生硬的音节重复:“水路……泽部……行!”
望崖基地,这枚在南方埋下的火种,不再是被动守护的备份。它将顺着龙川北上,化作一支奇兵,点燃一场决定岩山文明生死存亡的烽火。一场跨越千里的水路奇袭,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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