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瑾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期望。当榜单排位战的铜锣在正午时分再度敲响时,整个演武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擂台上。阳光穿过薄雾,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那道白衣身影愈发挺拔。他手中的“惊鸿”剑尚未出鞘,剑鞘上雕刻的云纹却似有流光转动,仿佛早已蓄满了待发的锋芒。
接下来的数场对决,周怀瑾展现出的实力足以让在场所有高手为之窒息。他的对手,无一不是从数百名精英中杀出的佼佼者——有人曾连斩十七名悍匪,有人凭一手独门暗器震慑过三州地界,更有甚者,是隐世多年的门派传人,甫一出山便连败七位成名高手。可这些在江湖中已能横着走的人物,站在周怀瑾面前,却如同稚童遇上了宗师。
第一战,对阵青城派新秀林清玄。这年轻人以“三十六路追风剑”闻名西蜀,剑势展开时如狂风卷叶,剑光织成密不透风的银网,寻常高手莫说反击,就连站稳脚跟都需耗尽心力。此刻他足尖点地,身形如陀螺般旋转,剑光从四面八方涌来,看台上的青城掌门已捻须微笑,似已预见弟子胜出的场景。
周怀瑾却只是静立原地,白衣在剑风里微微拂动,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湖。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呼啸而至的剑尖,只在林清玄剑势运转到最迅猛、最凌厉的刹那,右手拇指轻轻一推——“呛啷”一声清越龙吟,“惊鸿”剑倏然出鞘。没有繁复的转圜,没有炫目的轨迹,仅仅是一记平平无奇的直刺。可这一剑刺出的瞬间,天地间仿佛有某种无形的韵律被拨动。林清玄那密不透风的剑网中,骤然浮现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破绽——那是他左肋下三寸处,旧力将尽、新力未生的刹那空隙。“惊鸿”的剑尖便如长了眼睛般,精准无比地钻了进去。
“叮!”脆响未落,林清玄的长剑已脱手飞出,带着一道银弧钉在远处的柱梁上,剑柄兀自嗡嗡震颤。而“惊鸿”的剑尖,正稳稳停在他咽喉前三寸的地方,寒气透过衣料渗进来,让他后颈的汗毛尽数竖起。一招,胜负已分。
看台上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青城掌门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化为一声长叹,对着主擂台的方向遥遥拱手——这不是败北的屈辱,而是对真正强者的心悦诚服。
第二战,对手是铁掌门传人赵猛。这壮汉身高八尺,双臂能开三石弓,一身横练功夫据说已到刀枪难入的境界。他甫一踏上台,便双拳互击,发出闷雷般的响声,粗声喝道:“周少侠,某家不擅花巧,只论硬功!”说罢,双掌如铁铸般推出,掌风未至,已将台面上的尘土吹得四散飞溅,竟要与周怀瑾硬碰硬。
周怀瑾不闪不避,长剑横于胸前,剑脊对着那双呼啸而来的铁掌。就在掌剑相触的刹那,他手腕微沉,“惊鸿”剑身上泛起一圈细密的涟漪,仿佛有水流在剑骨里轻轻震荡。一股奇异的震劲顺着赵猛的手臂蔓延而上,那壮汉只觉半边身子突然一麻,丹田内翻涌的内力竟如撞上礁石的浪花般四散开来,后续的力道再也催发不出。
周怀瑾顺势踏前半步,剑柄轻轻抵在了赵猛的胸口。那力道极轻,却让铁掌门传人脸色煞白——他知道,对方若想取自己性命,此刻心口早已多了个血洞。“承让。”周怀瑾收剑回鞘,声音平静无波。赵猛呆立半晌,突然抱拳深深一揖:“周少侠剑法通神,赵某输得心服口服!”
连战连胜。从午时到日暮,周怀瑾共出阵七次,每一次都以摧枯拉朽之势结束战斗。人们渐渐发现,他的剑法与决战崔喜钟前已截然不同——那场生死之战仿佛一柄无形的 巨锤,将他招式中所有的冗余与浮华尽数敲去,只余下最纯粹、最凝练的精髓。他不再追求剑招的繁复变幻,而是将所有的精、气、神,乃至对天地法则的感悟,都融入了那股无坚不摧的剑意之中。他的剑,有时快如闪电,快到让人看不清轨迹,只听见对手兵器落地的脆响;有时又慢似流云,剑尖在空气中缓缓划过,却总能在对手招式用尽的瞬间,恰好落在最要命的地方。无论对手的招式如何精妙,身法如何诡异,他总能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一剑破之。
那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看台上的老一辈名宿们越看越是心惊,有人捻须的手指微微颤抖,有人端着茶杯的手忘了动作——这等剑道修为,已然远远超出了年轻一辈的范畴,甚至让他们这些浸淫武学数十年的老家伙都自愧不如。
“冯宫主,”身旁的少林方丈低声感叹,“周少侠这般天赋,怕是百年难遇啊。”冯谚诰眼中笑意温润:“他的心性,比天赋更难得。”
人们望着主擂台上那道白衣身影,心中已然笃定——继冯谚诰与冯嫣儿父女之后,江湖即将迎来下一位武林神话。
然而,本届武林榜大会最大的意外,或者说最令人瞠目结舌的“奇迹”,却并非来自所向披靡的周怀瑾,而是来自那个静静坐在东面看台角落,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少女——冯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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