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昏迷中的沧,如同在无尽黑暗的冰海中沉浮。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意识在消散与凝聚的边缘挣扎。唯有心脏处逆鳞那持续不断、温润如溪流般的生机滋养,以及身体本能汲取周围那特殊死寂能量的微弱运转,证明着他尚未彻底死去。
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数日。
当他再次艰难地凝聚起一丝清醒的意识时,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冰冷的尘埃中,身下的黑石地面传来亘古的寒意。周围那些嗜血的甲虫并未离去,依旧如同一片红色的潮水,围聚在远处,复眼闪烁着贪婪与畏惧交织的光芒,嘶嘶作响,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它们的忌惮,源自于那尊残破石像手中,偶尔会逸散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凌厉剑意。
这剑意,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护身符。
“必须…尽快恢复…”沧的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缓慢而艰难地转动。他深知这剑意不知何时会消散,而虫群之后,或许还有更恐怖的存在。停滞于此,唯有死路一条。
他强忍着令人发狂的痛楚,开始以更强的意志去引导那微薄的力量。他不再满足于身体本能的吸收,而是尝试主动运转《瀚海诀》——哪怕只是最基础、最缓慢的周天。
每一个周天的运转,都如同用钝刀刮骨,痛苦远超想象。断裂的经脉在妖力流过时发出哀鸣,裂纹遍布的妖核每一次微微震动都仿佛要彻底碎裂。但他死死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合着血污不断渗出,却始终没有停下。
逆鳞似乎感受到了宿主强烈的求生意志,散发的光晕也变得稍微明亮了一丝,更加专注于修复他最重要的心脉和妖核。
渐渐地,他吸收能量的效率提升了一点点。周围空气中那精纯却死寂的能量,丝丝缕缕地汇入体内,被逆鳞的力量和功法艰难地转化、提纯,化为己用。
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照这个速度,想要恢复到能行动的程度,不知要猴年马月。
就在沧为此焦灼之际,他强大的神识,即便在重伤下,依旧捕捉到了一丝异常——他身下这片黑石地面,以及那尊残破石像的基座深处,似乎隐隐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和核心的能量波动。
这波动与他吸收的死寂能量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核心!仿佛是整个遗迹能量体系的源头之一!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近乎僵滞的脑海。
炼化它!
炼化这遗迹的核心能量源!
若成功,或许能获得庞大的能量,加速恢复,甚至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但风险同样巨大——一旦失败,可能直接被那核心能量同化或撑爆,而且必然会引起遗迹更深层存在的注意!
赌不赌?
沧几乎没有犹豫。现状已是绝境,唯有行险一搏,方能争得一线生机!
他集中起全部的神识,如同最纤细的丝线,艰难地向下探去,穿透厚厚的岩石和尘埃,追寻着那丝微弱的核心波动。
神识的延伸带来了巨大的负担,他刚刚稳定一点的伤势再次恶化,鲜血从口鼻中溢出。但他不管不顾,全力搜寻。
终于,在下方约莫十丈深处,他的神识“看”到了——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有着天然形成的复杂纹路、正缓缓旋转着的晶石!
这晶石散发着精纯至极的古老能量,却也被一种强大的封印禁制所笼罩,将其力量约束在内,只有极其微小的一部分散逸出来,化为了弥漫遗迹的死寂能量。
就是它!
沧眼中闪过疯狂之色,调动起刚刚积攒的、微不足道的一丝妖力,混合着逆鳞的守护之力和吞噬特性,化作一根无形的尖针,小心翼翼地刺向那封印禁制最薄弱的一点!
他不敢强行破开封印,那无异于自杀。他只求能引出一丝、哪怕最细微的一缕核心能量!
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精准的控制,对他的神识和意志是极大的考验。汗水浸透了他的全身,身体因过度透支而剧烈颤抖。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尝试失败后…
噗!
仿佛气泡破裂的微响。
那坚固的封印,终于被他以巧劲撬开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
刹那间,一股精纯、磅礴、古老、却又带着无尽死寂与苍凉意境的能量洪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顺着那丝缝隙,轰然涌出!
虽然只是一丝缝隙泄漏出的能量,但其质与量,远超沧的想象!远比外界浓郁千百倍!
“吞!”
沧心中狂吼,逆鳞光芒大放,吞噬之力全力运转,如同饥渴了万年的沙漠旅人遇到甘泉,疯狂地吞噬着这涌出的核心能量!
轰!
庞大的能量瞬间冲入他的体内!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
他的身体仿佛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庞大能量撑爆!经脉发出痛苦的嘶鸣,妖核上的裂纹甚至开始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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