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的震颤停了,祠堂地面裂开的九道纹路缓缓收拢,像被无形的手缝合。初代龙神残骸眼窝里的星火还在跳,一明一灭,像是在倒数什么。楚玄指尖还残留着十指相扣的触感,那双手冷得不像活人,却比谁都清楚地握住了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一道暗红色的符文正从脉门往上爬,像是活物在皮下蠕动。那是“断命符”,不是烙印,是共生。他没阻止,反而用龙血轻轻点了下符头,让它稳住。
“你说我第二世埋了时空锚点。”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空气震了一下,“我没印象。”
井口方向没人回应。灰袍人已经散了,连灰都没留下。但那句话还在——“当七个漩涡变成眼睛时,记得看井底。”
楚玄没动。他知道对方还在看,哪怕人走了,眼还在。
他从指环取出那块伪造的玉简,边缘还沾着昨夜的血渍。他对着它吹了口气,玉简微微发烫,里面封存的虚假记忆开始晃动。这是诱饵,也是测试。如果灰袍人真是“守门人”,那他不该被骗;如果他是敌人,这记忆会让他误判楚玄的轮回节点。
可如果他是盟友……
玉简突然“咔”地裂了道缝,一道微光从里面溢出,不是记忆流,是反噬波。楚玄立刻把它扔进炉膛,火苗“轰”地窜起,烧出一股焦味,像是皮肉在高温下蜷缩。
他皱了下眉。“你连假的都怕?还是……你怕我知道太多?”
话音未落,青铜匣自行浮起,悬在供桌中央。星陨令在里面轻轻震动,表面浮现出一行古老文字,不是通用语,也不是精灵语,而是某种早已失传的“命刻文”。楚玄没学过,但天书自动翻译了:
**“非信非敌,非生非死,守门者不言真名,只为确认‘火种未熄’。”**
他冷笑:“火种?我算哪门子火种?一个被你们看了三百年的实验品?”
星陨令没再动,但温度骤升,烫得供桌木面开始冒烟。楚玄伸手按上去,龙血渗出,与星陨令共振。一瞬间,他脑中闪过无数画面——不是他的记忆,是别人的视角。
风雪祭坛,第九世的他倒下,灰袍人俯身拖走第一世尸体;
第五世,神兵锻造中途,灰袍人将一滴血注入地脉;
第七世,幕后黑手现身,袖口符文伪造,而真符在灰袍人手腕内侧闪烁。
这些画面,全是“旁观者视角”。
楚玄猛地抽手,鼻腔又是一热,血顺着喉咙滑下去。他没擦,反而笑了:“你不是来干预的,你是来‘记录’的。只要我还活着,轮回没断,你就继续记。对吧?”
供桌上的星陨令缓缓旋转,像是默认。
“那你现在来谈合作?”他站起身,走到井边,低头看那口枯井。水面漆黑,映不出人脸,只有一圈圈涟漪,像是地底有什么在呼吸。“昨晚你留下星陨令,今天又现身,还让我看到残骸、看到断命符、看到七道漩涡……你不怕我真看懂了?”
井水突然静止。
下一秒,一道灰影从井中升起,不是实体,也不是幻象,更像是由无数记忆碎片拼成的轮廓。它没有脸,但楚玄知道是谁。
“我不是来给你答案的。”灰袍人的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沙哑得像锈铁摩擦,“我是来确认你有没有问对问题。”
楚玄盯着他:“那我问你——为什么是我?”
灰袍人沉默。
楚玄继续:“三百年前我种下的因果?我连三百年前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让我看残骸,让我看到星火,让我看到断命符……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重启轮回?还是……重启神战?”
灰袍人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块星陨碎片,与楚玄颈侧的龙鳞纹完全契合。他没说话,只是把碎片贴向胸口。皮肤裂开,碎片嵌入,与某种东西咬合。
楚玄瞳孔一缩。
那不是伤口,是“接口”。
“你不是人。”他低声说,“你是容器。”
灰袍人终于开口:“我是第七次轮回时,你留下的‘备用躯体’。你忘了,但天书记得。”
楚玄脑中“嗡”地一声。他想反驳,可天书自动翻到了某一页——第七世末期,他确实在一座地下祭坛里,用龙血和星陨矿铸造过一具无魂之体,封在寒冰中,说是“留给未来的自己”。
他以为那是妄想。
“你用了它?”他问。
“我就是它。”灰袍人说,“你在第七世死后,意识断了,但血脉没断。我继承了你的基因序列,却没继承记忆。直到第五世的记忆被星陨令唤醒,我才明白自己是谁。”
楚玄盯着他,忽然笑了:“所以你现在来找我,不是为了救我,是为了救你自己。你怕哪天我也死在祭坛上,轮回断了,你也跟着消散?”
灰袍人没否认。
“那你想要什么?”楚玄问。
“合作。”灰袍人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浮现出一片全息投影——苍穹大陆的地形图,七处红色漩涡正在缓慢旋转,位置正好对应他七次死亡的地点。“黑冕议会在收集七原罪胚胎,准备复活‘终焉之影’。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轮回者血脉作为容器。你若死在第八世,他们就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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