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紫宸殿戟指权臣首 咸阳街火照幼主眸
紫宸殿的铜鹤香炉在震天雷的轰鸣中摇晃,陈墨踩着破碎的竹简冲向丹陛时,正看见吕不韦将那碗黑色药汁凑到嬴政唇边。孩子的小脸涨得通红,死死咬着嘴唇,乳牙深陷在宦官的手腕上——那宦官的手背上,还留着昨夜为庄襄王试药时的青黑印记。
“吕不韦!你的死期到了!”陈墨的连弩机发出破空声,箭矢擦过吕不韦的耳畔,钉在龙椅的扶手上,箭羽震颤如惊鸟。
吕不韦猛地回头,锦袍下的手闪电般按住嬴政的后颈,药碗在另一只手的掩护下倒扣进袖中:“陈太史好大的威风,带着韩地乱民就敢闯宫?”他的指尖在嬴政的颈动脉上轻轻摩挲,语气阴鸷,“你再往前一步,这孩子就得陪庄襄王去了。”
嬴政的眼中没有泪,只有与年龄不符的冰冷,突然狠狠抬脚,鞋尖正中吕不韦的膝弯。权臣吃痛的瞬间,陈墨已扑到丹陛前,墨家特制的“锁喉绳”如灵蛇出洞,缠住吕不韦的手腕——这绳索编了七道牛筋,越挣扎收得越紧。
“蒙恬!带人控制宫门!”陈墨吼声未落,年轻将领已带着轻骑冲入院中,长戟横扫间,黑冰台的残兵纷纷倒地。最角落里的太医令刚要掀动地砖下的机关,就被韩人络腮胡一扁担砸中后脑,药箱里滚出的银针散落一地,反射着晨光。
吕不韦被按在丹陛上时,还在狞笑:“你们以为赢了?庄襄王的遗诏在我手里,嬴政是赵女所生,按秦律根本不能继位——这天下,迟早是我的!”他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我早就服了毒药,你们……谁也别想活!”
陈墨心中一紧,忙探他的脉息,果然紊乱如乱麻。这老狐狸竟如此决绝,宁死也要搅乱秦国。他转头看向嬴政,孩子正盯着地上的血,小拳头攥得发白,突然开口:“陈先生,他袖里的药碗,不是毒药。”
众人皆是一愣。嬴政挣脱宦官的手,捡起吕不韦掉落的玉佩,玉佩内侧刻着个“吕”字:“昨夜他给父王喂药时,我看见这玉佩沾了药汁,没有变黑——真正的毒药,会让玉变青黑。”
陈墨恍然大悟。吕不韦演的是苦肉计!他服的只是能让人暂时脉乱的迷药,目的是拖延时间,等雍城的私兵来救。他厉声对蒙恬道:“搜他的身!定有与雍城联络的信物!”
果然,在吕不韦的发髻里搜出半块虎符,与嬴显留下的“调兵符”正好能拼合。陈墨将两块虎符合在一起,青铜表面的齿痕严丝合缝,发出沉重的“咔哒”声——是昭王时期的“雍城调兵符”,能调动关中所有驻军。
“传我将令!”陈墨高举虎符,声音响彻紫宸殿,“持此符前往雍城,宣吕不韦谋逆,所有私兵就地解散,违抗者以叛国论处!”
蒙恬接过虎符,刚要转身,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是咸阳城的“警世钟”,只有在外敌入侵时才会敲响。一个侍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殿:“不好了!赵军……赵军突然渡过汾水,直逼晋阳!”
陈墨的心猛地一沉。晋阳是秦国在河东的重镇,若失守则关中震动。李牧怎么会突然出兵?难道郭开的策反是假的?他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吕不韦,老狐狸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原来这才是他的后手,勾结李牧攻秦,逼自己腹背受敌。
“先生,我能帮你。”嬴政突然拉住陈墨的衣袖,小手指向殿角的舆图,“父王教过我,晋阳以西有处‘断喉谷’,若派一支轻骑守住那里,赵军的粮草就运不上去。”
陈墨低头看向孩子,他的脸上还沾着墨痕,是昨夜偷偷临摹“书同文”简册时蹭的。这孩子在邯郸质子府熬过八年,早已学会在恐惧中保持清醒。陈墨突然想起在邯郸保护嬴政时,他总爱问“为什么秦人要杀赵人”,如今这问题的答案,或许就藏在这场危机里。
“蒙将军,你带五千轻骑驰援晋阳,务必守住断喉谷。”陈墨的声音沉稳下来,“告诉王翦将军,让他从邯郸抽调三万兵马,抄李牧的后路——郭开虽贪,但在灭国面前,他会选秦国。”
蒙恬领命而去,铁甲铿锵声渐远。陈墨转身看向殿外,咸阳街的火光已经熄灭,文枢台的方向还在冒烟,但隐约能听到墨家弟子的呼喊:“《秦记》保住了!藏在密室里!”
他松了口气,对韩人络腮胡道:“麻烦你们带百姓清理街道,告诉大家,新君无恙,相邦谋逆已擒,赋税减半的承诺不变。”
韩人们欢呼着离去,老韩人还特意将那卷《诗经·韩奕》的竹简留在殿角,用石块压着。陈墨捡起竹简,上面的韩地古字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像极了新郑驰道旁百姓捧出的谷粒。
“陈先生,”嬴政的声音带着怯意,却很坚定,“父王的遗诏,真的在吕不韦手里吗?”
陈墨蹲下身,与孩子平视:“遗诏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信不信你。你看那些韩人,他们帮我们不是因为遗诏,是因为‘书同文’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指着窗外正在贴“书同文”布告的墨家弟子,“你若想做个好王,就记住,竹简上的字再漂亮,不如百姓碗里的饭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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