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冷笑一声:“呈给陛下?让他知道我与齐国有往来?陈墨,你太天真了。三日之后,就会有人‘劫狱’,将你救出去,然后你会‘意外’死于乱箭之下,所有证据都会指向你是畏罪潜逃。”他凑近铁栏,声音压得极低,“而嬴政,会被安上‘私通叛贼’的罪名,永无翻身之日。”
说完,吕不韦拂袖而去,牢门“哐当”一声关上,重新陷入黑暗。陈墨看着地上的狼藉,忽然笑了——吕不韦果然急了,急到连杀人灭口的手段都如此拙劣。他刚才提到“长安君成蟜”,就是为了试探,而吕不韦的反应,恰恰印证了他的猜测:相邦府里藏着的,不仅有齐国的使者,还有秦国宗室的反对势力。
***咸阳宫的偏殿里,秦王政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侍医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陛下的伤势本就未愈,这几日又因陈墨入狱和邯郸战事焦虑不已,病情越发沉重了。
“李斯来了吗?”秦王的声音沙哑,几乎听不清。
“回陛下,廷尉李斯在外候着。”内侍低声道。
李斯走进殿内,看到秦王苍白的脸,心中一紧。他最近被吕不韦排挤,连面见秦王的机会都少得可怜,若不是今日秦王特意召见,他还在相邦府的监视之下。
“陛下,臣李斯参见。”
“起来吧。”秦王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先生被关在廷尉府,你这个廷尉,就什么都不知道?”
李斯的额头渗出冷汗:“臣……臣查到相邦府的人确实在牢里动了手脚,给陈太史的饭食里加了药,但被陈太史识破了。”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竹简,“这是陈太史托人带给臣的,上面说,秦无恤供词里提到的齐国使者,住在相邦府的别院。”
秦王接过竹简,上面只有两个字:“玉琮。”他瞳孔骤缩——齐国的玉琮,他在早年为质子时见过,那是齐闵王赏赐给宗室的宝物,后来流落到哪个支系了?
“你带人去相邦府别院,”秦王的声音带着决绝,“不管用什么办法,把那个齐国使者抓来。记住,要活的。”
李斯领命而去,刚走出偏殿,就看到吕不韦的长史站在廊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李廷尉这是要去哪?相邦正找您议事呢。”
李斯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他不动声色地拱手:“陛下身子不适,命我去太医院取些药材。”
长史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忽然笑道:“巧了,相邦刚从太医院要来上好的人参,李廷尉不如随我去相邦府取?”
这是明摆着要阻拦。李斯看着远处相邦府的方向,那里影影绰绰有不少侍卫,显然吕不韦早已布下了眼线。他深吸一口气,知道硬闯只会打草惊蛇。
“那就多谢长史了。”李斯跟着长史走向相邦府,心中却在盘算——必须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否则不仅陈墨危险,连秦王都可能被吕不韦软禁。
***夜幕降临时,嬴政一行人终于抵达咸阳城外的渭水渡口。寒风卷着渭水的水汽,冷得刺骨。渡口的船夫早就被换成了吕不韦的人,看到他们,立刻警觉地举起火把。
“我们要过河。”嬴政低声道,声音因连日奔波而沙哑。
船夫上下打量着他们:“夜间禁渡,不知道吗?”
“我们有急事,出十倍价钱。”亲兵递过去一块碎金。
船夫的眼睛亮了亮,接过碎金掂了掂,忽然咧开嘴笑了:“十倍价钱?足够买你们的命了。”他吹了声口哨,芦苇荡里突然冲出十几名手持短刀的黑衣人,正是吕不韦的死士。
“保护公子!”亲兵们立刻将嬴政护在中间,拔出藏在麻袋里的剑。剑光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与黑衣人的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嬴政没有退缩,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断矛,趁一名黑衣人不备,狠狠刺穿了对方的咽喉。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与雪水混在一起,却让他的眼神更加锐利。他知道,这是回咸阳前的最后一道关,要么闯过去,要么死在这里。
激战中,一名亲兵忽然大喊:“公子,坐船!我们拖住他们!”说着,他拉弓搭箭,射向船夫,却被一名黑衣人从背后刺穿了胸膛。
嬴政看着倒下的亲兵,眼眶发热。他不再犹豫,转身跳上小船,解开缆绳。就在此时,一支冷箭呼啸着射来,直奔他的后心——是赵竭,他竟然亲自追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亲兵扑过来挡在嬴政身前,箭簇深深扎进了他的后背。亲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船推离岸边,嘶哑地喊道:“公子……活下去……”
小船顺着渭水漂流而下,嬴政回头望去,火把映照下,亲兵们的身影一个个倒下,赵竭的怒吼声在夜风中回荡。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这笔血债,他记下了。
小船靠近咸阳城墙时,嬴政看到城楼上的守军换了旗帜,不再是秦国的黑旗,而是相邦府的青色令旗。他心中一沉,吕不韦果然已经控制了咸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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