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晨雾还没散尽,青铜编钟的悲鸣就撞碎了天际。陈墨躺在偏殿的木榻上,胸口的伤口被新换的白布裹得紧实,却依旧抵不住内里传来的灼痛——昨夜玄衣客扔出的“爆火盒”炸开时,气浪掀飞的木片划伤了他的肋骨,此刻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钝锯在骨头上拉扯。殿外传来甲士奔跑的脚步声,夹杂着内侍压低的惊惶议论,他不用睁眼也知道,咸阳城已经乱了。
“先生,该喝药了。”项伯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药汤,小心翼翼地走到榻边。少年脸上的紫斑早已褪去,只是眉宇间还凝着化不开的忧色——自苍梧先生失踪后,陈墨的药都是他照着苍梧留下的方子熬的,可药效终究不及神医亲制,陈墨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像张薄纸。
陈墨勉强睁开眼,看着项伯手腕上未愈的疤痕——那是之前被赵成的人绑出来的。他伸手拍了拍少年的手背,声音轻得像雾:“伯儿,别担心,我还撑得住。蒙恬将军去濮阳的消息,传回来了吗?”
项伯刚要开口,殿外就冲进一个浑身是泥的斥候,单膝跪地时甲胄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陛下!陈大人!濮阳急报——齐军昨夜突袭我军大营,蒙恬将军率军反击,却中了齐军的埋伏,目前被困在濮阳城南的狼山!”
“什么?”陈墨猛地撑起身子,胸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项伯连忙扶住他。偏殿的珠帘被猛地掀开,嬴政披着玄色龙袍,赤着脚就冲了进来,龙冠歪斜在发髻上,眼里满是血丝:“齐军怎么敢突袭?蒙恬的五万大军,怎么会被困?”
斥候的头埋得更低,声音发颤:“齐军的先锋不是寻常士兵,是穿着黑衣的死士,手里拿着能炸开营门的‘爆火弹’——和昨夜玄衣客用的一模一样!蒙将军说,齐军背后肯定有玄衣客的人指挥,否则不会这么懂兵法,还能用上火药!”
“玄衣客!”嬴政一拳砸在案上,青铜爵里的酒洒了满案,“他这是要两面夹击!一边让齐军拖垮蒙恬,一边在咸阳城搅乱人心,等着时机炸了咸阳宫!”
陈墨看着案上摊开的舆图,手指落在濮阳城南的狼山——那里是黄河支流的必经之地,若是齐军截断水源,蒙恬的大军撑不过三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痛:“陛下,不能慌。玄衣客的目的是乱,我们若是乱了,就中了他的计。眼下有三件事要做:第一,派王贲率军三万,从魏地驰援濮阳,绕到齐军后方,截断他们的粮草;第二,让扶苏公子安抚咸阳百姓,就说蒙将军只是暂时被困,援军很快就到,防止人心惶惶;第三,继续查墨家工坊的内奸,玄衣客能劫走火药,必然有工匠里应外合,找到内奸,就能找到玄衣客的线索。”
嬴政看着陈墨笃定的眼神,慌乱的心渐渐定了下来。他立刻转身对身后的内侍道:“传寡人的旨意:王贲即刻率军三万驰援濮阳,听蒙恬调遣;扶苏主持咸阳城防务,严查谣言;廷尉府加大力度审讯墨家工坊的工匠,务必找出内奸!”
内侍领命狂奔而去。项伯扶着陈墨躺下,看着他额角的冷汗,眼眶发红:“先生,你别再劳心了,先养好伤要紧。”
陈墨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项伯的头:“伯儿,大秦是我们的家,家里着火了,我怎么能躺着不动?你还记得你父亲项燕将军吗?他当年为了楚国,战死沙场,我答应过他,要护着你,也要护着这天下的百姓,不让他们再受战乱之苦。”
项伯用力点头,擦掉眼泪:“先生放心,我会帮你的!我去廷尉府,帮着审那些工匠,说不定能找出线索!”
陈墨点了点头,看着项伯跑出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暖流——这孩子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护在身后的小娃娃了。
与此同时,濮阳城南的狼山上,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蒙恬的甲胄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秦军的大营被齐军围在山坳里,营门外的积雪被鲜血染成暗红,几个士兵正费力地搬运着尸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和焦虑。
“将军,水源被齐军截断了,剩下的水只够撑一天了!”一个校尉单膝跪地,声音里满是绝望。
蒙恬站在营门的望楼上,望着山下齐军的大营,眉头皱得紧紧的。齐军的大营布置得极有章法,营帐之间的距离、哨兵的位置,都透着专业的兵法素养,根本不像是田建那支常年不战的军队能有的水平。“齐军的主将是谁?”
“是田仲的亲信,叫田横。”校尉回道,“不过昨夜突袭我们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带着几百个死士,用‘爆火弹’炸开了营门,那人自称是‘玄衣客’的属下。”
“玄衣客的属下……”蒙恬握紧手里的长枪,眼神变得锐利,“看来玄衣客不仅挑唆齐军开战,还派了自己的人指挥齐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今夜三更,你带两千精锐,从山后的小路绕出去,去黄河边取水,本将军率军在正面佯攻,吸引齐军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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