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仅有稀疏的星子洒下微弱的光。风自流带着林逸,并未走官道,而是沿着田间小径、荒僻野地疾行。远离了城镇的灯火,四周陷入一片原始的黑暗与寂静,只有夜枭偶尔的啼叫和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嚎传来。
林逸将灵力灌注双目,勉强能看清前方风自流那模糊的背影,以及脚下坎坷的路面。他心中并无多少恐惧,反而有种莫名的紧张与亢奋。追踪多日,终于要接近目标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一片黑沉沉的村落轮廓,几点零星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如同鬼火。正是柳叶镇。
风自流在镇外一片小树林边缘停下脚步。他并未急于进入,而是闭上双眼,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悄然蔓延开来,覆盖向整个小镇。
林逸屏息等待,能感觉到一股庞大而精微的意念从自己身边扫过,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这就是高阶修士的神识吗?
片刻后,风自流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镇内血气弥漫,怨念纠缠,确有邪祟盘踞。东南角那处荒废的宅院,阴气最重,有两道炼气期的气息,与之前追踪的残留一致。”他看向林逸,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随我进去,看我如何行事。若非性命之危,我不会出手。”
“是,师兄!”林逸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他知道,这是风自流给他观摩和学习的机会。
两人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镇中。小镇夜晚寂静得可怕,连犬吠声都听不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很快,他们来到了镇子东南角。那里果然有一处荒废的大宅,院墙倾颓,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里面黑黢黢一片,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越是靠近,那股阴冷、污秽的气息就越是浓重。
风自流并未走正门,而是带着林逸绕到宅院后方,在一段坍塌的院墙处停下。他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无形的力量拂过,墙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警戒禁制如同泡沫般悄然破碎,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进去。”
两人跃入院内。院子里杂草丛生,到处是断壁残垣。正中的堂屋大门紧闭,但从门缝和破旧的窗纸后面,隐隐透出一点摇曳的、不似正常灯火的幽绿色光芒,同时还有细微的、如同念咒般的低语声传出。
风自流做了个手势,示意林逸收敛所有气息,潜行靠近。
林逸心脏砰砰直跳,学着风自流的样子,将自身融入阴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堂屋的窗下。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沾了点唾沫,润湿了一小块破损的窗纸,凑上一只眼睛,向内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堂屋内,没有正常的家具摆设,中央的地面上,用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液绘制着一个扭曲诡异的法阵。法阵周围,摆放着七八具干瘪的尸体,有男有女,看衣着都是少年人,皮肤灰败,眼眶深陷,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血液。正是之前失踪的那些镇民!
法阵中央,盘坐着两个身穿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他们身前,悬浮着一面约莫尺许长的黑色小幡,幡面上黑气缭绕,无数痛苦、扭曲、怨毒的人脸在其中挣扎、哀嚎,发出无声的尖啸!那幽绿色的光芒,正是从这面邪幡上散发出来的。
浓郁的血腥味和灵魂被撕裂的痛苦怨念,即使隔着一层窗户,也几乎让林逸窒息。
其中一个黑袍人正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将法阵中汲取的血色能量和从那些尸体上飘出的淡淡灰气,不断打入那面黑色小幡之中。每打入一道,那幡上的黑气就浓郁一分,哀嚎的人脸就更加清晰、痛苦。
“快了…再有几个生魂,这‘百魂幡’的雏形就成了…”另一个黑袍人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贪婪和急切,“大哥去城西取那张员外家小姐的纯阴之魂,想必也快得手了。届时三魂齐聚,以此幡为基,我等伤势不仅能尽复,修为或许还能再进一步!”
“哼,若非当初在那破村子被个小子撞破,匆忙转移,何至于浪费那么多‘材料’…”先前施法的黑袍人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戾气。
窗外的林逸,听到“破村子”三个字,眼睛瞬间就红了!就是他们!害死了二牛,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同村伙伴!
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风自流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冰冷而清晰:“看清楚了?此乃最低等的‘炼魂幡’,以生人血肉魂魄祭炼,歹毒无比。操控此幡者,心神必受怨魂侵蚀,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灵台已污。其弱点,在于施法时与魂幡连接的那一缕本源魂丝,斩断魂丝,必遭反噬。”
林逸凝神望去,果然在那施法黑袍人的眉心与那百魂幡之间,看到了一根比头发丝还要细、若隐若现的灰黑色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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