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从墙缝里漫出来,像水一样爬过地面。那枚黑铃还在掌心托着,没响,可整个走廊的蓝灯全都变了颜色。
陈九黎动了。
他回身一伞尖挑起地上掉落的铜铃残片,敲了三下地。叮、叮、叮,节奏短促,和平时在侦探社门口敲伞提醒闻人烬该换符灰时一模一样。
闻人烬猛地吸了口气,手指攥紧铜铃,人醒了。
沈照已经半跪下去,左手按在旧伤处,指节发白。她咬破指尖,在探阴棒末端画了一道逆五雷符,随后划开左臂伤口,血混着朱砂泼向地面。原本朝三人汇聚的红色脉络被这股新力道冲开,像河流遇石分岔,硬生生扭成“Y”字形,两条假路延伸出去,一条真通道藏在中间。
“走右边。”陈九黎说。
话音未落,对面通道传来铁链拖地声。四个打手并排压进,手里链子浸过尸油,甩动时带出腐臭味。他们脚步一停,链头砸地,地面红纹跳了一下,像是回应。
另有一队从通风井跃下,落地无声,围住后路。
“左边炸。”闻人烬低声道。
她撕开皮衣内衬,抽出一张爆破符贴在掌心,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符纸吸了血,边缘泛起暗红光。她抬手一甩,符纸贴上左侧岔道墙面,轰的一声炸开,碎石飞溅,烟尘冲天。
七八个打手立刻扑向那边。
陈九黎左眼金纹闪亮,穿透烟雾看清右侧通道口——有个穿灰袍的人正蹲在地上插镇魂钉,钉子还没完全钉入,鬼气就已在周围聚拢。
红绸从袖中滑出,如蛇缠腕,陈九黎用力一扯,那人手腕翻折,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他腾空翻越战线,落地时银针连射,七道寒光直取对方七窍。那人倒下前,镇魂钉已被夺走。
陈九黎反手将钉子插进地面,破坏了局部阵眼。红光颤了颤,右侧通道稳定下来。
“过来!”他喊。
闻人烬扶起沈照,两人快步冲来。沈照脸色发青,脚步虚浮,全靠闻人烬撑着。
眼看就要汇合,一道黑影从墙角阴影扑出,直扑沈照背后。是个漏网的打手,手里短刀已扬起。
闻人烬松开沈照,迎面撞上去。手枪造型粉盒砸在那人脸上,糯米撒了他满头满脸。那人双眼瞬间糊住,嘶吼着乱挥刀。
闻人烬趁机拽回沈照,背靠墙壁,双手张开挡在她前面。
陈九黎折返,伞面横扫,挡住飞来的铁链。他一脚踹开袭击者,那人撞墙滑倒,再没爬起来。
他转身看向沈照,见她靠着墙喘气,伤口血流不止,朱砂阵光芒开始闪烁。
不能再拖。
他抽出一根银针,刺入自己眉心。一丝金光从额头渗出,顺着经脉流入右手,再渡进沈照伤口。那阵法猛然一亮,稳住了最后三秒。
“走!”
三人冲过缺口。
身后机械声响起,铁闸轰然落下,把追兵隔绝在外。灰尘簌簌落下,通道震了两下。
前方是一段废弃管道区,顶部锈蚀严重,几根粗管断裂垂下,滴着脏水。空气潮湿,弥漫着一股铁锈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陈九黎站在转角处,左眼金纹仍未消散,但明显暗了几分。他盯着前方雾气,没动。
闻人烬靠在墙上,胸口起伏,右手还紧紧握着铜铃。她低头看沈照。
沈照倚着断裂的金属支架,探阴棒插进地面,指尖搭在上面,借阴气回稳心神。她的手臂缠着麻绳,血已经浸透一圈。
“还能走吗?”闻人烬问。
沈照点头:“给我十息。”
陈九黎忽然抬手,示意安静。
前方雾气中有轻微波动,不是风,也不是水滴造成的。像是什么东西在缓慢移动,贴着地面爬行。
他摸出最后一块糯米,轻轻弹出去。
糯米落地后,雾气突然凝固了一瞬,接着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底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像是脚印,又不像。五个点状凹陷,间距极小,排列古怪。
“不是人。”他说。
闻人烬从粉盒里倒出一点糯米,捏在指间:“要不我扔一把试试?”
“别。”沈照开口,“那是活魂引路虫,靠气味追踪。你撒多了,它们会聚堆,反而暴露位置。”
“那你有办法?”
沈照闭眼片刻,再睁时,盲眼深处似有微光流转。她拔出探阴棒,用棒尖在地上划了一道弧线,又蘸血写了个“断”字。
“我改不了它们的路线,但能让它们迟疑五步。”
“够了。”陈九黎收起伞,往前迈了一步,“我带路,你们跟紧。”
三人贴着左墙前进,脚步放轻。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到两米。每走几步,陈九黎就停下来,用银针轻敲地面,听回音判断前方是否空心。
走到一处三岔口,他停下。
右边通道传来细微摩擦声,像是布料蹭过铁管。
左边死寂。
中间那条路,地面干净,没有脚印,也没有虫迹。
“走中间。”他说。
“太干净了反而不对劲。”闻人烬皱眉,“会不会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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