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背面的六芒星刚落定,墙外三道身影还没动,地面忽然一震。
不是脚步,是某种东西从地下被唤醒了。
闻人烬靠着墙,匕首还握在手里,可她知道撑不了多久。左肩麻木已经蔓延到胸口,呼吸一次,喉咙就发紧一次。她盯着那片树叶,想伸手去抓,手指却僵得抬不起来。
就在她视线模糊的瞬间,一道红影破风而至。
墙头三人同时出手,三枚手里剑呈品字形射出,直取咽喉、心口、丹田。速度太快,带起的风压刮得脸颊生疼。
红绸从斜侧飞出,像一条活蛇,在空中扭出三个弧度,分别缠住三枚暗器。金属与布料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接着“啪”地炸开,手里剑寸寸断裂,碎片四溅。
陈九黎落在院中,油纸伞斜扛在肩上,布衣下摆沾着泥水,像是刚从地底爬上来。他没看墙头,也没看闻人烬,目光直接锁住最左边那人。
“你身上有股味。”他说,“三年前沉船案,码头苦力张阿六死的时候,也是这味——泡过尸水的麻绳混着铁锈。”
那人一愣,动作慢了半拍。
陈九黎脚尖一点,伞骨轻敲青砖,三长两短,节奏古怪,像是某种失传的鼓点。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院子安静下来。
忍者突然捂住耳朵,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他面罩下的脸扭曲起来,鼻孔渗出血丝,牙齿咬得咯咯响。
“这……不可能!”他嘶吼,“《唤魂引》早就被封了!你们怎么还能用!”
陈九黎往前走了一步,伞尖点地,又敲了一下。
第二声落下,忍者整个人抽搐起来,背上经脉凸起,像有虫子在里面爬。他的手抓着地面,指甲翻裂,嘴里吐出黑色泡沫。
“我不是问你会不会听。”陈九黎说,“我是问谁让你来的。”
忍者猛地抬头,眼白全黑,瞳孔缩成针尖。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像是被人掐住脖子说话:“换命……术……不是我们……是它选的……”
话没说完,他脖颈一挺,身体绷直,嘴角咧到耳根,笑得不像活人。
陈九黎眼神不变,左手抬起,腕间银针轻轻一震。金纹在他左眼里一闪而过,像火苗跳了一下。
他看清了——这人身体里不止蛊虫,还有别的东西。一根细线从脊椎连到后脑,通向颅内深处,像是被人用线牵着的木偶。
“难怪动作这么整齐。”他冷笑,“原来是群提线鬼。”
忍者突然暴起,双手结印,掌心涌出黑气。他要自爆。
陈九黎不动,只是把伞往前递了半尺。
伞尖抵住对方咽喉,力道不重,可那人脖子上的血管立刻塌陷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血脉。他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脸上青筋暴起,却再也动不了分毫。
“镇魂压脉。”陈九黎说,“你想炸,我让你炸不出来。”
他俯身,盯着那张被符布遮住的脸:“我再问一遍——谁教你的换命术?为什么用张阿六的脸?”
话音落,忍者面具“咔”地裂开一道缝。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整张符布碎成灰片,飘落在地。
露出的脸惨白浮肿,嘴唇发紫,确实是张阿六。右耳缺了一角,和当年验尸记录对得上。只是双眼浑浊,眼仁泛绿,像是死太久又被硬拉回来的。
“他早该烂透了。”陈九黎低声说,“能让他站在这儿,说明有人拿他的执念当钥匙。”
张阿六的嘴动了动,没声音。
陈九黎把伞往后撤了半寸,松了一丝气血压制。
“船……”那人终于挤出一个字,“他们在船上……等你……”
话没说完,七窍突然喷出黑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的身体开始冒烟,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陈九黎后退一步,红绸收回袖中。
张阿六背后空气扭曲,一道半透明人影缓缓浮现。身形模糊,五官不定,但笑声清晰——低沉、沙哑,带着几分戏谑。
“九黎先生,好久不见。”
陈九黎没回头,也没动伞。
他知道这是幻象,是附在尸体上的残念作祟。
“你每次都挑这种烂壳子说话。”他说,“不嫌脏?”
魍魉的虚影笑了:“你不也用伞柄敲地,装模作样?咱们都一样,活着时清高,死后还得靠别人的名字续命。”
陈九黎左眼金纹一闪,阳气凝聚,隔断心神侵扰。他不动声色,右手却悄悄将一枚银针弹入砖缝。
“你说我续命?”他反问,“那你呢?借个死人嘴巴讲话,连真身都不敢露,算什么本事?”
魍魉没答。
张阿六的身体彻底焦化,轰然倒地,化作一堆灰烬。只有右手还保持着握拳姿势,掌心嵌着一块染血的令牌。
陈九黎蹲下,用伞骨挑开手指,取出令牌。
铜质,正面刻着“东京商会”四个字,背面有个小孔,像是用来穿绳的。边缘有磨损痕迹,说明戴了很久。
“这东西本该在三年前沉进海里。”他摩挲着令牌,“是谁把它捞上来,还塞进一个死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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