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当“雪龙2号”终于穿越德雷克海峡,驶入南极半岛附近海域时,甲板上响起一阵压抑的欢呼。高小凤扶着栏杆走上甲板,凛冽的寒风瞬间灌满衣领,零下30摄氏度的低温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极目远眺,拉森C冰架终于出现在视野中——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银色平原,从海平面一直延伸到天际线,冰面在南极的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泽;可这片壮丽景象的边缘,却横亘着一道黑色的巨型裂缝,如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裂缝两侧的冰壁上,还在不断有小块冰体崩落,坠入海中溅起数十米高的浪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目前裂缝最宽处已达5公里,深度超过1000米,冰架西侧约200平方公里的冰体已出现松动迹象。”王磊站在高小凤身边,指着裂缝区域,语气沉重,“我们的红外相机监测到,冰架下方的企鹅栖息地已被融化的海水淹没,很多企鹅不得不长途跋涉200多公里寻找新的繁殖地,途中不少幼企鹅因体力不支冻死在冰面上,上周我们还在冰原上发现了十几只饿死的企鹅尸体,它们的胃里只有冰块和海藻。”
破冰船在距离冰架10公里的安全海域停泊,高小凤与科考队员们换乘冲锋舟,朝着冰架边缘的科考站驶去。冲锋舟在浮冰间小心翼翼地穿行,破碎的浮冰撞击着船体,发出“砰砰”声。踏上冰面的瞬间,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呼啸而来,如刀子般割在脸上,呼吸时吸入的冷空气带着冰碴,呛得喉咙生疼。科考站的红色建筑在白色冰原上格外醒目,屋顶的太阳能板在阳光下泛着蓝光,实验室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
走进实验室,陈教授正盯着监测屏幕,上面实时显示着冰架裂缝的扩张数据,红色的曲线在屏幕上不断攀升。“高女士,您可算来了!”陈教授快步上前,递过一份厚厚的监测报告,“按照目前的扩张速度,拉森C冰架可能在一个月内崩解,崩解后的冰山面积将超过1000平方公里,相当于两个新加坡的大小。冰山一旦脱离冰架,不仅会导致全球海平面上升,还可能堵塞南极半岛的航道,影响后续的科考与救援工作。”
高小凤接过报告,指尖划过上面的数据表格,目光停留在甲烷监测一栏:“永久冻土层的甲烷排放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有效的监测方法?”
“我们在冻土区布设了15个甲烷采集点,数据显示排放量已较往年增加3倍。”陈教授指着实验室角落的一台设备,“这是我们最新引进的甲烷分析仪,能实时监测空气中的甲烷浓度,但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控制方法,只能通过数据记录为后续研究提供依据。”
“不能只做记录,我们要主动干预。”高小凤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说道,“立即调整工作计划:第一,在拉森C冰架上增设20套冰震监测仪,重点监测裂缝周边的冰体应力变化,每2小时传输一次数据;第二,在企鹅临时栖息地周边搭建10公里长的保护围栏,防止豹海豹等天敌侵扰,同时投放高热量的磷虾饲料,保障企鹅的食物供应;第三,在永久冻土层布设甲烷收集装置,尝试将释放的甲烷转化为清洁能源,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第四,利用冰芯钻探设备,从冰架中提取深度超过2000米的冰芯,通过分析冰芯中的气泡成分,研究过去百万年的气候变迁,为预测未来气候提供依据。”
接下来的两周,高小凤带领科考团队在南极冰原上展开紧锣密鼓的工作。每天清晨,当南极的第一缕阳光越过冰原,他们便穿着厚重的科考服,扛着设备向冰架进发。冰面光滑如镜,稍有不慎就会滑倒,队员们不得不系着安全绳,相互搀扶着前行。在布设冰震监测仪时,为了将设备固定在坚硬的冰面上,他们要用冰钻在冰面钻孔,零下30摄氏度的低温让钻头很快就结满冰霜,只能每隔十分钟就用喷灯加热一次;在搭建企鹅保护围栏时,凛冽的寒风让手指失去知觉,队员们只能靠哈气取暖,却没有一个人叫苦。
在一次冰架考察中,高小凤与队员们乘坐雪地摩托穿越一片浮冰区时,突然发现远处一块面积不足1平方公里的浮冰上,聚集着近百只阿德利企鹅。浮冰边缘已开始融化,海水不断侵蚀着冰面,企鹅们焦躁地在冰面上踱步,发出“嘎嘎”的叫声,几只幼企鹅紧紧躲在成年企鹅的翅膀下,眼神里满是恐惧。“浮冰最多只能支撑2小时,必须尽快救它们!”高小凤当机立断,立即联系“雪龙2号”调派冲锋舟,同时带领队员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浮冰。
冲锋舟抵达浮冰旁时,冰面已缩小了近三分之一。队员们拿出特制的软质网兜,小心翼翼地将企鹅一只只转移到冲锋舟上——成年企鹅起初充满警惕,对着队员们发出警告的叫声,但当它们感受到网兜的柔软,看到队员们温和的眼神,渐渐放松下来;幼企鹅则蜷缩在成年企鹅的怀里,被一起抱进网兜。当最后一只小企鹅被转移到冲锋舟上时,它突然从成年企鹅的翅膀下探出头,用小小的脑袋蹭了蹭高小凤的防寒手套,仿佛在表达感谢。高小凤的心瞬间被软化,她轻轻抚摸着小企鹅的绒毛,冰凉的触感中带着一丝生命的温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