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将清晨的冷气与屋内暖意短暂交融。
禹老端着一碗温热的兽奶走进来,看到小云阳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不哭不闹,只是安静地看着屋顶的木梁,以及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缕缕晨光。
看到禹老,小云阳的眼珠转了转,视线落在他身上。
“倒是省心。”禹老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缓和了些。他坐到床边,用木勺一点点地喂着兽奶。小云阳本能地吮吸着,发出细微的吞咽声。
喂完奶,禹老将他抱起,手掌轻轻抚过他的后背。一股温和的暖流透过粗糙的布衣渗入,小云阳舒服地眯起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奶嗝。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流过。
山中的生活简单到近乎枯燥。禹老话很少,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做着该做的事。照顾云阳的起居,采集药草、狩猎普通的野兽、打理屋前一小片菜畦。
但云阳渐渐长大,开始蹒跚学步、咿呀学语时,他敏锐的孩童本能让他察觉到,这位收养自己的爷爷,与山外那些偶尔能见到的樵夫、猎户截然不同。
寒冬时节,木屋总是温暖如春,炉火永不熄灭,柴垛却不见减少。云阳曾好奇地摸着墙壁,明明是普通的木头,却传来一种沉稳厚重的暖意,仿佛整座屋子都与脚下的大地连为一体,汲取着源源不断的热量。
盛夏酷暑,屋内却总是清凉干爽。有一次,云阳热得烦躁哭闹,禹老只是抱着他走到屋后那片茂密的竹林里坐下。霎时间,周遭燥热的空气便安静下来,竹叶沙沙作响,带来沁人心脾的凉风,仿佛整片竹林都在为他们驱散热意。
云阳喝的水,总是格外清甜,带着草木的清香,喝下去浑身舒泰。他睡的床铺,铺着的兽皮永远柔软干燥,躺在上面,连噩梦都很少做。
这一切,都并非寻常。
云阳三岁那年春天,一个午后。他摇摇晃晃地在屋前的空地上追着一只蝴蝶,脚下被一块凸起的树根一绊,猛地向前扑去。
“啪!”
他摔在地上,细嫩的手掌擦过粗糙的地面,顿时破皮流血,火辣辣地疼。小云阳嘴巴一瘪,金豆豆就要掉下来。
听到动静的禹老从屋内走出,却没有立刻上前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小云阳委屈地抬起流血的手掌,无意识地按在身下的泥土上,似乎想借力爬起来。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他手掌接触的那片泥土,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湿润、深褐,散发出浓郁的生机。几株紧贴地皮的嫩绿草芽,仿佛被无形的手催动着,迅速从他指缝间钻出,轻轻缠绕在他受伤的手掌周围。
一股清凉柔和的气息顺着伤口渗入,火辣辣的疼痛感迅速消退。血止住了,那细小的伤口竟在几个呼吸间开始收口,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小云阳愣住了,忘了哭泣,好奇地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掌,又看了看地上那几株格外翠绿的草芽,伸出另一只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
禹老的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了然,还有一丝极深极重的隐忧。他缓步走上前,弯腰将云阳抱起。
“福兮?祸兮?”
低沉的声音几乎含在喉咙里,随风而散。小云阳听不懂,只是觉得爷爷的表情有些严肃,便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里。
从那天起,禹老开始有意识地引导云阳。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照顾的幼童。禹老做任何事时,都会用最简单的话语,告诉他这是什么。
“这是‘木’。”他指着在风中摇曳的树木,“生发,条达。能养,亦能缚。” 他手指轻弹,一缕无形的气机掠过,旁边一株灌木的枝条骤然疯长,温柔地缠绕住一块石头,随即又松开,恢复原状。
“这是‘火’。”炉灶前,跳跃的火焰映照着禹老平静的脸,“温暖,光明,焚灭,转化。” 他掌心对着火焰虚按,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温顺如幼兽,凝聚成一颗橘红色的温暖光球,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散发着光和热,却不灼伤他分毫。随即光球散去,火焰恢复原状,继续舔舐着锅底。
“这是‘土’。”他踩着地面,“厚德,承载,藏纳,生化。” 他脚掌轻轻一跺,云阳感觉脚下的大地微微一动,前方一小片土地如同活物般蠕动隆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土包,随即又缓缓平复。
“这是‘金’。”他捡起地上一块不起眼的褐色矿石,手指用力一搓,表面石皮剥落,露出里面闪烁着微光的金属颗粒,“坚利,变革,肃杀,收敛。” 他屈指一弹,那点金属颗粒激射而出,无声无息地没入远处一棵大树树干,只留下一个细不可查的小孔。
“这是‘水’。”他舀起一瓢山泉水,“滋润,寒凉,奔流,包容。” 他对着水瓢轻轻一吹,瓢中之水无声无息地悬浮而起,在空中化作一个不断变换形状的清澈水球,折射着七彩光芒。随即水球落下,精准地落回瓢中,滴水不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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