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的肉香还没散尽,晒干的草药、木耳、菌子也堆成了小山。眼看离开学没几天了,得赶紧把这些“存货”变成钱。开学前的最后一次赶集,必须去。
晚上,我们围在火塘边商量。
“姐,这次我也想去!”小娴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带着恳求。她好久没出过山了,整天守着山洞和小芳,肯定闷坏了。
我心里一咯噔。小娴想去,我理解。可小芳怎么办?她才两岁多,带她去赶集?万一被村里人认出来,传到奶奶或者那些长舌头的人耳朵里,说我们几个娃儿自己带着个更小的娃在山里过活,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说不定会有人来“管闲事”,把我们抓回去,或者把小芳送走。
“不行。”我硬起心肠摇头,“小芳不能去。太危险了,被人认出来就完了。”
小娴的眼圈立刻红了,低下头,小声说:“我……我可以背着她。我用破布把她盖得严严实实的,就说是捡的柴火或者装的野菜,没人会注意的……姐,我保证看好她,不乱跑,不让人看见她的脸……”
看着她那副可怜巴巴又充满渴望的样子,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才七岁,本该是无忧无虑满山跑的年纪,却要跟着我们在这山洞里熬日子。我叹口气,看向小芳。小芳正趴在地上,逗弄着花姑娘的尾巴,咿咿呀呀地笑,根本不知道大人在商量关乎她“安危”的大事。
“姐,就让小娴去吧。”小九也帮腔,“我们小心点就是了。把小芳一个人留在洞里,我也不放心。”
我看看小娴恳求的眼神,又看看懵懂无知的小芳,再想想洞里虽然听话但毕竟是野兽的狼,心一软,终究是拗不过他们。“……行吧。但是小娴,你得记住你说的话!小芳交给你,你一步都不能离眼,用背篼背好,上面用烂布旧衣服盖严实了,就说是……说是给猪垫窝的草!听到没?”
“嗯!听到了姐!我一定看好她!”小娴破涕为笑,用力点头,好像得了天大的恩赐。
事情定下来,我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这次赶集,注定不能像以前那样,只顾着卖货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我们就起来了。我把要卖的干山货分装好,腊肉也用干荷叶包了几大块。小娴找来那个她平时背柴火的小背篼,在里面铺上厚厚的干草和一件最破旧的棉袄,然后把还在熟睡的小芳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盖上一块打满补丁的旧床单,上面又胡乱塞了些干草,看起来确实像一篓猪草或者烂棉絮。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看不出里面是个孩子,才稍微放心点。
“大黄,大黑,花姑娘,灰姑娘!”我对着围过来的四只狼崽吩咐,“我们出去一趟,你们看好家!不准乱跑,不准让生人靠近洞口!听到没?”
它们好像明白这是重要的任务,立刻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像是在保证。尤其是大黄和大黑,走到洞口,警惕地向外张望。花姑娘和灰姑娘则守在洞内,围着猪圈和小娴的“床铺”转悠。我扔给它们几块肉骨头,它们叼到角落里,安静地啃起来,俨然四个尽职的守卫。
看着它们乖巧的样子,我心里多了点底气。但愿一切顺利。
我们三个,我背着最重的山货和腊肉,小九背着稍轻一些的,小娴则背着那个装着“秘密”的小背篼,小心翼翼地出了山洞,用荆棘把洞口仔细遮掩好。
去镇上的路,感觉比以往漫长了许多。我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回头看小娴。她小小的身子背着那个背篼,走得有些吃力,但每一步都迈得很稳,双手紧紧抓着背带,生怕颠簸到里面的小芳。小芳大概是被晃悠得舒服,一直没醒,偶尔在背篼里动一下,哼唧一声,小娴就赶紧轻轻拍拍背篼,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安抚她。
我的心一直悬着,生怕遇到熟人。幸好一路上早起赶集的人不多,偶尔碰到面生的,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没人留意小娴背篼里装的什么。
走到镇上,集市已经热闹起来。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鸡鸭鹅叫声混成一片。我们照例找了个靠墙的角落放下东西。我让小娴就坐在我们摊位后面的墙根下,那里相对僻静些。“你就在这儿坐着,别乱走,看着背篼。”我低声叮嘱。
“嗯。”小娴紧紧抱着背篼,缩在墙角,大眼睛警惕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我和小九开始摆摊,吆喝。也许是开学在即,也许是我们的山货确实新鲜实惠,今天生意格外好。干木耳、菌子很抢手,腊肉也有人问价。我一边忙着称重、收钱,一边用眼角余光时刻瞟着小娴那边。
她一直老老实实地坐着,把背篼放在两腿之间,用胳膊圈着。有人从旁边走过,她就下意识地把背篼往怀里搂得更紧,把头埋得低低的。小芳睡醒了,在背篼里动来动去,发出细微的哼哼声。小娴就赶紧把盖在上面的草扒开一点缝隙,小声地跟她说话,或者塞一点带来的红薯干到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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