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居旅馆那间临时的“作战室”内,氛围安静且紧张。桌子上,各种地图和资料铺展得几乎无处下手。陈玺和苏岚各自占据桌子一端,一个沉浸在水文风水之中,一个埋首于故纸堆里,试图用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可能殊途同归的方法,为即将开始的探索做最后一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次定位。
陈玺面前摊开着大幅的洞庭湖区现代地形图、历史水文变迁图,以及他自己根据祖父笔记和所学知识绘制的简易风水格局草图。他的指尖沿着沅水注入洞庭湖的河口缓缓移动,眉头紧锁。
“洞庭湖古称云梦泽,水域面积历代变迁极大,宋元时期水面远比现在辽阔,蛟龙荡区域在当时很可能并非边缘沼泽,而是深入湖中的一片水域迷宫。”他喃喃自语,目光锐利,“风水上讲,山管人丁水管财,但特殊的水域格局也关乎气的聚散与流转。蛟龙之形,必是水汽充盈、水流回旋之处,方能蕴养其势。”
他拿起铅笔,在“蛟龙荡”大致区域勾勒着:“老人们说地形像趴着的蛟龙。龙头(龙嘴巴)必然朝向主湖或主要河道,汲取水汽精华,同时也是气的入口,通常水最深,流最急,甚至可能有暗漩,符合凶险与门户的双重特征。而龙身盘踞之处,水流相对和缓,易于构筑工事,藏风聚气。”
他的笔尖在地图上几个可能符合“龙头”特征的水域点点了点,又结合历史水文图,排除了近现代因围垦淤积已经变成陆地的区域,最终圈定了两处最有可能的候选点:“A点,位于现今主航道西侧一片突出的水下深槽区,现代地图标注水流复杂;B点,更偏向西南,靠近几条季节性溪流入湖口,那里水下有暗礁群记载,且正对古沅水主河道方向。”
另一边,苏岚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翻阅着复印来的泛黄县志和古籍影印本,时而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模糊的字迹和附图。她的旁白冷静而清晰:
“《巴陵县志》卷十二武备志残篇提到,南宋景炎元年,曾有朝中密使至洞庭,督造水中壁垒,以应星象,固地脉,阻胡骑。但具体位置未有记载。另一份元代初年的《巡湖录》(作者是元朝官员)则提到,在清剿湖区南宋残余势力时,于西庭深苇处遇诡礁迷水,舟楫难行,忽现石垒森然,然寻之不得,疑为鬼工,其描述的方向与蛟龙荡大致吻合。”
她将几张不同的古地图复印件拼在一起对比:“看这几张明清时期的湖区图,虽然精度有限,但都对西庭这片区域标注了特殊符号,意为险阻、勿近。尤其是这张清早期的官府测绘简图,在这里,”她的手指点在一个模糊的标记上,“画了一个类似于漩涡的图案,旁边小字注龙啖,这与龙嘴巴的民间称呼几乎一致!”
她将这张图推到桌子中央,那个“龙啖”标记的位置,恰好与陈玺根据风水圈定的A点区域高度重叠!
“龙啖……龙之吞噬,既形容其凶险,也暗合其作为入口的含义。”陈玺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苏岚继续提供佐证:“另外,我从明代《岳州府兵备道舆图》的备注里查到一条,说西庭蛟龙荡南侧有一处古地名,宋时称为伏波岬(jiǎ),元代以后逐渐废弃不用。伏波既是汉代名将马援的封号,也常用来指代水军或水上军事行动。这个地名或许暗示其附近曾有水军基地。”
她将“伏波岬”的大致位置也标在地图上,它位于A点的南侧,像是一道屏障或侧翼。
“A点,龙啖,水深流急,疑似龙嘴,正对古河道。其南侧有疑似水军相关地名伏波岬。”陈玺总结道,语气愈发肯定,“而B点附近,缺乏明确的历史地名佐证,且其位置更偏向溪流入口,泥沙淤积会更严重,与水下规整巨石的传说匹配度较低。”
吴山岳一直抱臂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两人的分析,此时开口道:“从军事布防角度看,选择A点也更合理。占据主河道侧翼的深水区,既便于监视和控制水面动向,其本身的天险也能构成第一道防线。背后的广阔芦苇荡则是天然的撤退和隐匿通道。南侧的伏波岬则可以设立前哨或辅助设施。这是一个经典的防御节点选择。”
凌笑笑在一旁飞快地敲击键盘,将陈玺和苏岚得出的结论录入电子地图,生成一个粗略的等高线和水深推测图:“所以,我们优先搜索A区域!范围一下子缩小了好多!”
金万两凑过来看着地图上那个被圈出的、代表未知与危险的小区域,咽了口唾沫:“范围是小了……可听起来那地方更邪乎了啊又是龙嘴又是暗漩的……”
“风险与机遇并存。”陈玺目光坚定,“苏岚的历史文献考证和我的风水格局分析,都指向了A点。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目标。吴大哥,无人机侦察的重点,就放在A区域及其周边,特别是寻找芦苇分布异常、水流漩涡以及任何露出水面的可疑迹象。”
“明白。”吴山岳点头,“我会在进入芦苇荡前,先寻找制高点放飞无人机进行初步勘察。”
迷雾被拨开了一层。科学与玄学,历史与传说,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将一个模糊的传说定位到了一个相对具体的经纬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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