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的高强度工作,精神与体力的双重透支,如同不断累积的沙砾,终于压垮了苏甜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疫情虽得到控制,新发病例逐渐减少,隔离区内大部分病患情况稳定,但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穿梭在病患之间,调配药物、检查病情、指导护理,还要分神关注整个营地的防疫措施落实。
这天下午,她正蹲在一个刚刚脱离危险的孩子身边,仔细检查他的脱水情况,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姐!”
“小甜!”
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苏文和苏锐几乎同时惊呼出声!苏锐离得最近,一个箭步上前,在苏甜额头即将磕到地面之前,险之又险地揽住了她软倒的身体。
触手一片滚烫!
苏锐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脸色骤变。他一把将已然昏迷的苏甜打横抱起,对着闻声惊骇望来的赵梅和苏工低吼道:“爹,娘!小甜发热了!”
“什么?!”
赵梅手中的陶碗“啪”地摔得粉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若非苏工及时扶住,几乎瘫倒在地。苏工也是浑身一震,抱着妻子的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发热!在这个霍乱横行的营地,这两个字无异于死亡的预兆!
消息如同瘟疫本身般迅速传开,刚刚稳定下来、充满希望的营地,瞬间被一股更深的、带着绝望的恐慌笼罩。
“苏姑娘……苏姑娘也染上了?!”
“怎么会……她不是有神仙手段吗?”
“连她都倒下了,我们……我们是不是没救了……”
人群骚动起来,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摇摇欲坠。王伯和几位村老踉跄着跑来,看着被苏锐紧紧抱在怀里、脸颊泛着不正常红晕、昏迷不醒的苏甜,老泪纵横,捶胸顿足:“老天爷啊!您开开眼啊!怎么能让苏姑娘……怎么能啊!”
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悲恸和恐慌之中。
苏锐抱着妹妹,无视周围的混乱,大步流星地冲向自家帐篷,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都让开!小文,跟上!爹,娘,守住外面,谁也不准进来!”
他将苏甜小心地放在铺着干净稻草的褥子上。赵梅和苏工紧随其后进入帐篷,脸上已无血色,只剩下巨大的恐惧。
“锐儿,甜姐儿她……” 赵梅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伸手想去摸女儿的额头。
“先别慌!” 苏锐低喝一声,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特种兵,越是危急时刻越能沉住气。他看向虽然同样紧张但眼神尚算清明的苏文,“小文,你姐之前教过我们分辨霍乱症状,你仔细看看!”
苏文深吸一口气,凑上前,强迫自己忽略姐姐滚烫的体温,仔细观察她的症状——没有呕吐,没有腹泻,呼吸虽然急促但并非霍乱典型的衰竭状态,除了高烧和昏迷,并无其他霍乱的典型特征!
“哥,爹,娘!” 苏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姐姐没有吐,也没有拉肚子!不像是霍乱!”
这话如同一道曙光,瞬间照亮了帐篷内绝望的气氛。
苏锐立刻伸手,扒开苏甜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她的颈动脉,再结合苏文的观察,心中已然有了七八分判断。他沉声道:“像是劳累过度,加上精神紧张,引起的重度风寒发热!不是瘟疫!”
不是瘟疫!
这四个字让赵梅和苏工几乎虚脱,两人互相搀扶着,眼泪这才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却是喜极而泣。
“快!用药!” 苏工立刻反应过来。
根本无需多说,全家人都知道该用什么。赵梅迅速从苏甜随身的“包袱”里,准确地“翻”出了用油纸包好的退烧药和抗生素。
苏锐扶起苏甜,赵梅小心地将药片喂她服下,又给她灌了几口空间井水。
药物下肚,加上家人守在身边的安心感,苏甜的呼吸似乎逐渐平稳了一些,但高烧未退,依旧昏迷。
帐篷外,闻讯赶来的流民越聚越多,人人面带忧色,低声祈祷着,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苏甜病倒的消息,比任何疫情通报都更让他们感到恐惧和不安。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直到夜幕降临,帐篷内点亮了油灯。昏睡了大半天的苏甜,长长的睫毛终于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 她发出微弱的声音。
守在一旁的赵梅立刻红着眼圈将温水递到她唇边。
苏甜喝了几口水,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明,感受到身上虽然依旧酸软无力,但那股可怕的燥热已经退去,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她看着围在床边、眼带血丝却满脸惊喜的家人,虚弱地笑了笑:“爹,娘,哥,小文……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梅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泣不成声。
苏锐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苏工抹了把脸,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苏文则乖巧地又递上一杯水。
得知苏甜苏醒并且确认只是劳累风寒,消息传出帐篷,整个营地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那声音中的喜悦和庆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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