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一头扎进井底暗穴的时候,鼻尖差点撞上一块凸出的石头。他缩了缩脖子,顺手把身后的土拍实,像是在关门时顺便踹了一脚。
“你这人怎么走路跟逃命似的?”岑晚狐盘腿坐在角落,手里捏着片枯叶转圈玩,眼皮都没抬,“哦,你是真在逃命。”
“废话,赵无极那家伙都快把执法堂搬来给我送行了。”江小道一屁股坐下,背靠石壁,喘了两口气,“我刚从厨房后门溜出来,两个穿葬火谷衣服的混账在里面逼问李厨娘,要不是我反应快,现在估计已经被按在地上喊师兄了。”
岑晚狐终于抬头,耳朵微微动了动:“你说他们穿什么?”
“赤鳞纹布条缠刀鞘的那种。”江小道摸了摸下巴,“你不早说过那是禁地守卫才有的标记吗?赵无极这是连外门规矩都不装了,直接拉人进来抓我。”
“不止。”她把枯叶往地上一丢,“我刚才趴在井口边上听了半天,有个弟子低声说‘子时围剿’,还提到要把井底翻个底朝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小道咧嘴一笑:“哟,排场不小啊,搞得像我要偷掌门印信似的。”
“你比偷印信还招人恨。”岑晚狐歪头看他,“人家好歹是图权势,你呢?又是丹药又是秘籍,还不干活,专蹭饭,换我是他,我也想把你埋了。”
“我这不是活得碍眼嘛。”江小道耸肩,“不过眼下不是互相夸的时候,咱们得想辙。你那遁地术还能用不?别一会儿刚钻下去,卡在半路说‘哎呀方向错了,前面是茅房化粪池’。”
“少咒我。”岑晚狐瞪他一眼,“只要我不打喷嚏,控制得住。问题是,你打算躲多久?总不能以后天天住土里吧?吃喝拉撒全靠我挖洞运上来?”
“我有个主意。”江小道伸手在泥地上画了个圈,“咱先在这儿耗到子时,等他们大队人马举着火把来掘井,我就让你在东边挖条假通道,西边再弄个岔路,南边留个脚印,北边……咳,北边放个臭鸡蛋,反正让他们分不清真假。”
“然后呢?等他们闻着味儿追过去,你再跳出来给他们发奖状?”
“然后咱们悄悄走。”江小道压低声音,“你带我从地下绕出去,去后山那边看看。”
岑晚狐眉毛一挑:“后山?你疯啦?那边荒得很,连杂役都不愿意去砍柴,说是早年有阵法炸过,地脉乱七八糟。”
“正因为空,才安全。”江小道嘿嘿一笑,“没人管的地方,才是发财的好地方。再说了,你不是说听见什么‘旧阵法残痕’吗?说不定底下埋着宝贝,比赵无极裤腰带上的玉佩值钱多了。”
“我是随口一说!”岑晚狐气笑了,“你怎么听风就是雨?我还说后山有金元宝长树上呢,你怎么不去摇两下?”
“那你倒是说个别的去处啊。”江小道摊手,“前院有李厨娘护着,但她是凡人,挡不住执法弟子动手;内门你我都进不去;藏山洞?太显眼。整个青玄门,能让我们安心喘口眼的,就只剩后山那片废地了。”
岑晚狐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也不是不行。”她缓缓开口,“但我得提醒你,那地方邪性。我昨晚路过那儿,脚底板发麻,像是踩在一张没画完的符上。而且——”她顿了顿,“我能感觉到,底下有东西在动。”
江小道眼睛一亮:“动的东西?那更好!说明还没死透,还有救!”
“我是说,小心点。”岑晚狐白他一眼,“别到时候宝贝没捞着,反倒被地底爬出来的玩意儿当点心啃了。”
“怕什么,你不是会遁地吗?真不对劲,咱俩钻土里蹽就是。”江小道拍板,“就这么定了——今夜避风头,明早趁天没亮,你带我溜去后山探一圈。要是没啥收获,咱就回来继续蹭饭。”
岑晚狐哼了一声:“你还真打算一辈子当米虫?”
“这不是叫战略蛰伏嘛。”江小道理直气壮,“你看那乌龟,不动如山,一动九年,最后不也成精了?”
“乌龟可没你这么能吃。”岑晚狐嘀咕一句,到底没再反对。
江小道靠着石壁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什么,闭眼默念:“签到。”
眼前光华一闪,熟悉的界面浮现:【今日签到成功,获得辟谷丹一颗】。
他睁开眼,看着掌心里灰扑扑的小药丸,忍不住骂了一句:“又是个辟谷丹!我都快辟成石头了!井底这么破的地儿,就不能给点实在的?比如隐身符、夜视珠、或者一双新鞋?这双都露脚趾了你知道吗?”
“天天签到还嫌弃?”岑晚狐凑过来瞅了一眼,“你都签了多少天了?”
“八十七天。”江小道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咳嗽两声掩饰,“咳咳,也就随便算的,反正每天都点一下,习惯了。”
“八十七天都能攒出一座灵丹山了吧?”岑晚狐眯眼,“结果你现在还穿补丁裤子,睡柴房地板,是不是都拿去换包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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