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比斯残影消散的余音仿佛还在洞穴中回荡,“星殒之间”、“最后的答案”、“唯一的生路”……这些词语如同沉重的砝码,压在罗兰的心头。他低头看着怀中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凌霜,少女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强行驱动共鸣之泉的代价远超想象,她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之烛。
洞穴外,被凌霜最后一击重创的“清理程序”暂时偃旗息鼓,幽蓝光芒黯淡,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并未远离,反而像是在积蓄力量,酝酿着更疯狂的反扑。屏障的裂缝如同丑陋的伤疤,提醒着他们时间的紧迫。
留下,是等死。前往那个听起来就充满不祥的“星殒之间”,可能是更快的死亡,也可能是一线生机。
罗兰几乎没有权衡。他本就是行走于刀尖之上的人,深知绝境中唯有向前。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凌霜的状况,给她注射了一针高效急救 stimpack(强心剂/能量剂),暂时稳定住她濒临崩溃的生命体征,然后将她小心翼翼地背在身后,用牢固的束带固定好。
“小姑娘,撑住。”他低声说了一句,不知是在对凌霜说,还是对自己说。他捡起能量几乎耗尽的枪,目光投向阿努比斯所指的洞穴深处。那里并非完全黑暗,隐约有某种幽暗的、仿佛源自星辰碎片的光芒在闪烁。
他迈开脚步,背着凌霜,踏入了通往圣所最终秘密的通道。
通道向下倾斜,深邃而寂静,只有罗兰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墙壁上开始出现巨大的、镶嵌在岩石中的暗色晶体,这些晶体内部仿佛封存着凝固的星云,散发出微弱的引力场,让罗兰感觉脚步时而沉重时而轻飘。空间的规则在这里更加混乱。
越往深处走,温度反而逐渐升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氧和高温金属混合的奇特气味。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痕迹的天然洞窟。
洞窟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罗兰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洞窟的中央,并非什么祭坛或装置,而是悬浮着一颗巨大的、直径约十米的暗红色球体。球体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如同冷却的熔岩,布满龟裂的纹路,从裂缝中透射出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光芒,仿佛一颗濒临爆炸的恒星核心。一股浩瀚、苍凉、却又带着无尽悲伤与愤怒的意志,如同实质般充斥着整个空间。
这就是“星殒之间”?这颗球体就是“星殒之心”?
在球体的正下方,地面凹陷,形成一个环形的平台,平台上刻满了比外部更加复杂古老的纹路,此刻正与球体散发出的光芒微微共鸣。
罗兰能感觉到,背上凌霜的身体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守夜人徽章隔着衣物散发出惊人的热量。她似乎对这里的能量产生了本能反应。
“闯入者……”
一个比阿努比斯更加古老、更加低沉、仿佛由地心深处传来的意志,直接碾压过罗兰的脑海,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汝……携‘容器’而至……”
罗兰强忍着精神上的压迫感,将凌霜轻轻放在环形平台边缘,让她靠着平台。“你就是阿努比斯说的‘最后的答案’?我们需要生路,外面那些东西快打进来了。”
“生路……”那颗暗红星殒之心缓缓搏动着,意志中带着无尽的疲惫,“生路,即在于终结……亦或……于终结中重生……”
它的意志转向昏迷的凌霜,暗红光芒聚焦在她身上。“此身……承载微光,亦被暗之标记……矛盾之存在……正是……钥匙……”
随着星殒之心的话语,环形平台上的古老纹路骤然亮起!光芒并非来自平台本身,而是源自凌霜!她体内那缕微弱的“光种”(净化特性),以及更深层次的、作为“容器”的本质,被星殒之心强大的力场强行激发、放大!
凌霜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托起,悬浮在平台上方,暗红色的光芒与她体内散发出的纯净白光交织、冲突!她即使在昏迷中,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眉头紧锁,仿佛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你要做什么?!”罗兰举起能量枪,虽然知道可能无用,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凌霜被这未知存在“处理”掉。
“唤醒……真实……”星殒之心的意志毫无波澜,“此非毁灭,乃……试炼。若她堪破‘光’与‘暗’之虚妄,容纳吾之‘星殒’意志,便可暂获击退外敌之力……若不能……”意志中流露出一丝漠然,“则归于尘埃,亦是解脱。”
罗兰明白了。这不是馈赠,这是一场赌博。赌凌霜能否在意识层面,承受并融合这颗不知是神是魔的“星殒之心”的力量!成功了,获得力量;失败了,形神俱灭。
他无法代替她做出选择,也无法干预这个过程。他只能紧握着手枪,死死盯着悬浮的凌霜,等待着未知的结果。
此刻,凌霜的意识深处,正在经历一场风暴。
她仿佛置身于一片宇宙初开的混沌之中,一边是纯净、温暖、代表着秩序与生命的“光”(她的净化之力,守夜人的信念),另一边是冰冷、狂暴、代表着毁灭与终结的“暗”(星殒之心的力量,以及深渊的标记)。两股力量在她意识中激烈冲突,都要将她拉向自己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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