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城外的煤铺前,尘土飞扬。
林远背着半袋煤粉,汗水和煤灰混在一起,在脸上划出几道狼狈的痕迹。身后的老板仍在骂骂咧咧,唾沫星子飞溅:
“废物东西!这点活儿都干不利索!”
“对不住,对不住。”
林远赔着笑,手指因长时间搬运而磨出血泡。他蜷缩在墙角,啃着半块发硬的窝头,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李兄啊。”
他苦笑着喃喃自语,
“你说要闲云野鹤,你懂医术,功力也强,到了任何地方都可以安然自在。”
窝头碎屑从指间洒落,
“可天下人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你难道就不懂,想得到必须失去这个道理吗?唉。”
…
女帝一袭素衣,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身后的妙成天轻声宽慰:
“小姐,梵音天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林远他,”
“洛阳的消息也断了。”
女帝打断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玉佩,
“李存勖到底在做什么。”
忽然,一个沾满煤灰的馒头滚到妙成天脚边。
“谁这么糟蹋粮食?”
循声望去,只见煤铺前的老头正指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破口大骂。那人佝偻着背连连道歉,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吃老子这么多东西,妈的。”
那年轻人点头哈腰赔着不是,然后寻找着掉在地上的馒头,竟然在一群人脚下。
“抱歉抱歉,影响各位了。”
年轻人捡起馒头,发现眼前这人虽然穿着朴素,可那衣服,看起来就不是普通布料,他的目光顺着鞋子缓缓向上,熟悉的脸让他心头一震。
却在抬头瞬间与妙成天四目相对。
“妙成天?”
妙成天怔住了。这张脸,
“小姐!”
她惊呼,
“您看这人像不像。”
为了掩饰身份,女帝特意嘱咐她们,要换个称呼,
女帝转身的刹那,林远突然扑倒在地。他抓起一把煤粉就往脸上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小姐认错人了......小的哪能认识几位小姐。”
煤灰钻进鼻腔,呛得他眼泪直流。但此刻他宁愿被当作乞丐,也不愿女帝看见自己这副模样,筋脉尽碎,功力全失,连袋煤粉都背不稳的废人。
女帝的裙摆停在他眼前。
“确实认错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林远怎么会在这里呢,他啊,还在瞒着我们做自己的事情。”
几两碎银落在煤堆上,妙成天柔声道:
“你长得像我们弟弟......换个营生吧。”
脚步声渐远。林远攥着碎银,喉头滚动。煤灰混着泪水在脸上结成硬块,他却咧开嘴笑了,
悲的是再不能堂堂正正站在她身旁。
喜的是女帝和几位圣姬,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温柔。
…
林远蹲在溪边,手掌没入冰凉的流水中。月光映着他憔悴的面容,指缝间漏下的水珠如同他破碎的经脉,再怎么努力抓握,终究留不住半分。
“筋脉恢复太慢了。”
他盯着水中的倒影苦笑,
“还有这股封住丹田的真气,果然是袁天罡的手笔......霍姐现在也不知,是否无恙。”
话音戛然而止。
水面忽然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正是白日里未曾认出他的女帝。
“小姐,宵禁时分乱跑。”
林远慌忙起身,水珠甩了一身,
“可是会被当贼人抓的。”
“你不是也出来了?”
女帝抱臂而立,月光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银霜。
林远低头搓着衣角:
“我、我就是个打杂的。”
“装傻?”
女帝突然欺身上前,
“孤岛一战惊天动地,现在全天下都在找失踪的秦王!”
水花四溅!
还没等林远反应过来,领口一紧,整个人已经天旋地转地栽进溪水里。他扑腾着爬上岸时,女帝正用当年训练的眼神盯着他。
“你的功力呢?”
她一把扯开他湿透的上衣,
“就因为这个不敢认我?”
林远下意识去挡胸口的伤疤,那是魃阾石留下的灼痕。可女帝的动作更快,指尖已按在他丹田处:
“昭凰映雪同心莲的感应。”
她冷笑,
“需要我脱衣服验证吗?”
“别!”
林远耳根通红,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女帝突然揪住他耳朵,
“睡完就跑很潇洒?现在装陌生人了?你要是看不上我,那你早些怎么不说?我都是你的人了,占了便宜就要走,是不是好和那个蚩梦在一起?”
“我,我没那个意思,欸,别揪我耳朵。”
岐王府的灯笼突然亮起,照亮林远狼狈的模样。女帝拽着他后领往府里拖,像拎只不听话的崽子:
“等等!我现在,”
“闭嘴。”
女帝回头瞪他,
“没功力就给我当文书,字总还会写吧?一年时间,你真好意思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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