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很执着,坚决不让莫凡施展魔法。
“让开。”莫凡的声音冷得像檐角的冰棱,可身前的小石子却钉在原地没动。那孩子不过七八岁,灰扑扑的脸上沾着草屑,攥着根断木枝的手青筋都绷起来了,木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不能清。”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头却扬着,下颌线绷得死紧。
曹琴琴蹲下身时,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瓦片。她想摸摸孩子的头,手刚伸过去,小石子就往后缩了半步,后背几乎抵上墙角的草堆。“小朋友,”她放软了声音,指尖悬在他发顶没落下,“她们伤过你吗?还是……”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许动她们。”小男孩把木枝横在身前,明明胳膊还在发颤,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小刀子,直愣愣扎向莫凡。莫凡往前一步,他就梗着脖子往蚌妖堆前再挪半分,破布鞋磨得地上的泥都陷下去一小块。
曹琴琴瞥见他攥着木枝的指节泛白,。他抿着唇,下唇被牙齿咬得发白,任谁再问,也只重复那一句“不能清”,眼睛却死死盯着莫凡的手,像只护着巢穴的小兽。
莫凡实在没辙了。那孩子像块生了根的顽石,杵在蚌妖前,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手里那截断木枝握得死紧,仿佛那是什么能抵挡千军万马的神兵利器。莫凡指尖的符光几番明灭,终究是叹了口气,收了法术。跟一个半大孩子较劲,传出去也不像话,更何况,他隐隐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罢了。”莫凡揉了揉眉心,转向曹琴琴,“我们先回去。”
两人离开那片湿滩,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先前借住的老爷爷家。老爷爷正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见他们回来,浑浊的眼睛抬了抬。莫凡将刚才的遭遇简略说了说,重点提了水质污染疑似与蚌妖泛滥有关,以及那个倔强的小男孩。
“这事儿……怕得找村长说说。”老爷爷磕了磕烟灰,“村里的事,还是他拿主意。”
莫凡点头,事不宜迟,他请老爷爷带路,一同去了村长家。村长是个面容黝黑、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正在院子里劈柴。听闻莫凡的来意,尤其是听到他详细分析了水质变差的可能原因——蚌妖数量失控,排泄物与死亡残骸污染了水源,并且提出需要彻底清理蚌妖以绝后患时,村长放下了斧头,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你是说……要把那些蚌壳子全清了?”村长沉声问道。
“正是,”莫凡肯定道,“若不及时处理,恐污染加剧,影响村民饮水康健。”
曹琴琴在一旁补充:“只是刚才有个小男孩,大概七八岁,叫……好像叫小石头?他拼死拦着,不让我们动那些蚌妖,问他为什么也不肯说。”
她本以为村长会和他们一样觉得这孩子不懂事,甚至会恼怒他阻碍正事。
万万没想到,村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竟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哦?小石头那娃?嗯……这小子,做得对。”
“什么?”莫凡和曹琴琴同时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连一旁的老爷爷也有些意外地看了村长一眼。
做得对?让泛滥成灾、污染水源的蚌妖继续留在那里,阻碍解决问题,这叫做得对?
莫凡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曹琴琴更是直接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们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解和一丝……自我怀疑。难道是他们判断错了?水质污染另有原因?还是清理蚌妖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他们引以为傲的判断和处理方式,难道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反而成了错误?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哑然,先前的笃定荡然无存。
村长看他们这副模样,知道他们肯定想不通,便拿起搭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领着他们进屋坐下,才缓缓开口解释起来。
“你们外地人,怕是不知道我们村里的老底子事儿。”村长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悠远,“你们只看到了蚌妖,却不知道,以前村里还有另一种东西——羊角兽。”
“羊角兽?”莫凡和曹琴琴异口同声地重复道,这不是妖兽嘛?。
“对,羊角兽。”村长点了点头,眼神仿佛望向了遥远的过去,“那东西,长得有点像山羊,但比山羊壮实些,头上长着一对弯弯的、油光水滑的羊角。别看名字带个‘兽’字,性子却温和得很,从来不会主动伤人,更不会祸祸村里的庄稼牲畜。”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羊角兽和蚌妖啊,老早就一起在咱们村周围的水域和山林里存在了。它们之间有种很特别的关系——羊角兽就爱吃蚌妖。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吃,而是刚好能控制住蚌妖的数量。多了,它们就多吃点;少了,它们就去吃点别的草食。所以啊,以前那么多年,蚌妖从来没泛滥过,数量一直维持在一个刚刚好的区间,既不会多到污染水源,也不会少到……嗯,断了羊角兽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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