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棉纺厂,厂长办公室。
厂长陈长清正悠闲地端着搪瓷缸子喝茶,琢磨着下午的生产调度会。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他慢悠悠地拿起话筒:“喂?哪里?”
“老陈!是我!李国栋!”电话里传来李局长又急又怒,甚至还带着一丝后怕的声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你!你害苦老子了!你手下那个姓马的混账东西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啊?!”
陈长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吼懵了,茶水溅到手背上都顾不上擦:“老…老李?你这是唱哪一出?哪个姓马的?我们厂姓马的多了去了…”
“还能是哪个?!你们后勤食堂那个马副主任!马德彪!!”李局长声音又拔高了一个调门,充满了气急败坏,“刚才!就在刚才!上面那位首长!代号‘昆仑’的首长!亲自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
“昆…昆仑?!”陈长清端着搪瓷缸子的手猛地一哆嗦,“哐当”一声,缸子脱手掉在办公桌上,滚烫的茶叶水和茶叶末子泼了满桌文件!他却浑然不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他也接到了那份级别极高、措辞无比严厉的绝密通知!“昆仑”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他绝对无法想象的能量和权限!他的声音立刻就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首…首长?首长说什么了?马德彪他怎么招惹到首长了?!”
“首长说了两件事!”李局长语速极快,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陈长清心上,“第一,立刻给何大清同志放长假!理由你们厂里自己想好,要合理妥当!第二,你们那个马副主任,首长原话:‘如果不能干就别干’!首长会直接安排人接手他的位置!老陈!你听见没有?!首长亲自点名!亲自下令撤换!你手底下的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在电话里骂首长?!首长没当场把你整个厂子掀翻了,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骂…骂首长?!”陈长清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木了,脑子里轰轰作响。他猛地回忆起刚才隐约听到马德彪在食堂办公室对着电话嚷嚷什么“没空”、“滚蛋”之类的话…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手脚冰凉,嘴唇哆嗦着,对着话筒几乎要哭出来:“老…老李!我的好哥哥!谢…谢谢你!谢谢你救命啊!我…我特么…我这就去扒了马德彪那个王八蛋的皮!我…我回头一定好好谢你!请你喝茶!不!喝酒!喝最好的酒!”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他几乎失态。
“行了行了!赶紧去处理!处理不好,你我都得完蛋!”李局长吼完,啪地挂了电话,心有余悸地擦着汗。
陈长清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呆立了几秒。随即,一股无法遏制的滔天怒火冲垮了恐惧!他猛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桌上的文件、钢笔蹦起来老高。
“马德彪!你个狗日的蠢驴!老子要宰了你!”他目眦欲裂,像一头暴怒的雄狮,一把推开椅子,带着一身煞气,旋风般冲出了办公室,直奔食堂后厨方向!一路上碰到的工人和技术员,看到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全都吓得噤若寒蝉,纷纷避让。
后厨办公室门口,马德彪正剔着牙,翘着二郎腿,回味着中午小灶的美味,琢磨着晚上再弄点什么打牙祭。被何大清挂电话的气还没完全消,但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厨子,请假不批又能怎样?回头找个由头整治一下,让他乖乖回来上班就是。他甚至盘算着,等何大清回来,怎么多扣他点工资奖金,出口恶气。
“砰!!!”
办公室虚掩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震耳的巨响,整个屋子都仿佛颤了一下!
马德彪吓得浑身肥肉一哆嗦,剔牙的牙签戳到了牙龈,疼得他“嗷”一嗓子,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到满脸铁青、双眼喷火的陈长清站在门口,那眼神,简直要将他生吞活剥!
“厂…厂长?您…您这是怎么了?”马德彪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赶紧站起来,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声音都发虚。
“怎么了?!老子要你的狗命!”陈长清一个箭步冲进来,指着马德彪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怒骂,声音大得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马德彪!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猪!废物点心!你脑子里灌的都是大粪吗?!啊?!谁给你的狗胆?!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你特么竟敢骂首长?!你活腻歪了想上天?!你怎么不直接飞到月亮上去啊你个蠢货!!”
马德彪被这劈头盖脸、极度侮辱性的怒骂彻底砸懵了,脸上的谄笑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首…首长?骂…骂谁?厂长…我…我没骂您啊…误会…误会啊…” 他此刻确实一头雾水,睡意全无,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陈长清的样子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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