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寂灭之波边缘。
一座由破碎星辰核心凝聚而成的孤寂石岛上,林烬盘膝而坐。岛屿不大,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被寂灭气息侵蚀的孔洞,荒凉死寂。这里是远离永黯核心的相对安全区,但仍能感受到脚下那片死亡之海散发出的无形压迫。
他双目微阖,周身混沌气流如茧般包裹,缓缓流转。左眼深邃,右眼清冷,面容平静无波,唯有眉心处,一点微不可察的七彩光晕若隐若现,散发出温暖而坚韧的生命波动。
在他双掌虚托的掌心之间,那朵红白劫莲静静悬浮。此刻的劫莲,与以往大不相同。莲瓣依旧红白交织,劫灭与清冷之意并存,但莲心深处,那点月白核心旁,却多了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温暖的七彩霞光,如同胚胎般缓缓脉动,正是母亲苏婉最后的本源印记。
苏清雪的那缕真灵,化作一点更加凝实的月白冰晶,环绕着七彩霞光缓缓旋转,传递出依恋与守护的意念。
林烬正在以自身劫烬本源,结合从永黯核心汲取炼化的精纯寂灭之气,小心翼翼地温养、滋润着母亲这缕濒临消散的印记。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不仅无法救回母亲,还可能让这缕印记被寂灭同化,或引动自身力量失衡。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石岛之外,寂灭之海无声翻涌,偶尔有被气息吸引的寂灭魔物靠近,但在感应到林烬身上那缕令它们灵魂战栗的劫莲气息后,便惊恐地遁入深海,不敢靠近分毫。
数日之后。
嗡——!
劫莲微微一颤,莲心处的七彩霞光似乎凝实了一丝,散发出的生命波动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之前那般飘摇欲熄,而是如同种子扎根,透出一股顽强的生机。
林烬缓缓睁开双眼,混沌双瞳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微光。第一步,稳住了。母亲的印记暂时无虞,但想要让其复苏,甚至重塑魂体,需要的能量和契机,远超想象。或许……需要彻底解决归寂之主的隐患,甚至……寻回其他散落的镇界碑?
他低头凝视着掌中劫莲,目光复杂。母亲牺牲自我,化桥融道,助他成就莲烬剑,击溃归寂分神。这份沉甸甸的母爱与付出,让他冰封的心湖亦泛起波澜。复仇的执念之外,更多了一份必须成功的责任。
“母亲,您放心。无论前路如何,我必倾尽所有,让您重见天日。”他心中默念,劫莲似有感应,七彩霞光轻轻闪烁。
就在这时,他心神微动,抬头望向远空。
一道微弱的剑光,正小心翼翼地从寂灭之海外围朝着石岛方向遁来。剑光黯淡,气息虚浮,正是之前分别的守碑人云芷。她显然伤势未愈,但眉宇间带着一丝焦急与决然。
林烬心念一动,笼罩石岛的混沌气流微微散开一道缝隙。
云芷察觉到气息变化,精神一振,加速飞来,落在石岛边缘,看着盘坐的林烬,尤其是他掌心那朵气息玄奥的劫莲,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深深的忧虑。她拱手行礼,声音带着虚弱:“前辈……”
“何事?”林烬声音平静。
云芷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道:“前辈深入永黯,惊动归寂之主分神,如今整个归墟海暗流汹涌。晚辈在外围探查,发现寂灭之海的活性正在异常增强,一些沉寂万古的可怕存在似乎有苏醒的迹象。而且……玄天宗覆灭的消息已然传开,东玄域大乱,有几个与玄天宗交好、知晓部分内情的大宗门,似乎派出了强者,正朝着归墟海方向而来,恐怕……来者不善。”
林烬闻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有预料。玄天宗这颗毒瘤被拔除,必然会引起连锁反应。那些觊觎寂灭之力或与玄天宗有勾结的势力,绝不会坐视他这股“不安定因素”存在。
“跳梁小丑,何足挂齿。”他淡淡道,目光再次落回掌中劫莲,“你伤势未愈,来此不止为报信吧?”
云芷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单膝跪地,恳切道:“前辈明鉴!守碑人一脉式微,如今仅剩晚辈与几位散落各处的同门,实力低微,难堪大任。前辈神通盖世,更得沈师兄认可,身负镇界碑本源,乃是对抗归寂、拨乱反正的唯一希望!晚辈云芷,愿率守碑人残部,奉前辈为主,追随左右,万死不辞!只求前辈……能延续守碑之志,护佑苍生,阻止归寂之祸!”
她这番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林烬的实力与手段,她亲眼所见,连归寂分神都能斩灭,其实力已非寻常修士能及。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是唯一能平衡甚至掌控寂灭之力的人。守碑人一脉延续万载的使命,或许真能在他手中实现。
林烬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收服守碑人残部,有利有弊。利在能更快掌握关于九碑、封印及归墟海的更多秘辛,或许对救治母亲也有帮助。弊在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行动不再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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