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青衣指尖轻抬,那抹蕴含无尽生机的顶级自愈法术悄然绽放。
刹那间,仿佛将整个浓缩的春天从她身后释放开来,温暖、灿烂到令人心尖发颤的春光,如潮水般温柔地向前漫溢,将面前数万伤痕累累的混血种彻底淹没。
这光,暖得深入骨髓,美得像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它并非粗暴的力量,而是带着慈悲的抚慰,包裹住每一个饱受摧残的灵魂与躯体。
春光所及之处,奇迹开始无声上演。
只见那些狰狞翻卷的外伤皮肉,如同被无形的手指轻柔抚平,伤口边缘飞快地收缩、弥合,新生的肌肤带着初生婴孩般的粉嫩光晕取代了丑陋的痂痕。
紧接着,是身体内部传来的更深沉的悸动,受损的内腑脏器仿佛浸泡在温热的琼浆里,碎裂的纹路悄然弥合,阻塞淤滞的气息重新畅通。
更为惊人的是那些骇人的残缺:断裂的肢体处,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血肉中抽出、延伸、凝实,覆盖上莹白的骨膜,包裹上新生的筋膜与肌肉,最后覆上光滑的皮肤;被打聋的耳中,先是细微的嗡鸣,继而外界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水幕传来,越来越清晰,直至鸟鸣风声、同伴压抑的抽气声都声声入耳;被残忍拔去的舌根处,蠕动的肉芽迅速交织,柔软的舌体重新成形,舌尖试探地舔过上颚,带来陌生又令人狂喜的触感;那些粉碎的骨头碴子,在光中如同被精密的榫卯重新拼合,严丝合缝地接续、生长,支撑起曾经塌陷的肢体;就连那些烙印般顽固的、象征着耻辱的鞭痕旧疤,也在光的浸润下颜色变淡、消弭无踪;脸上用污浊墨汁刻下的刺青字迹,如同被橡皮擦拭,一点点褪去,露出底下原本的肤色;甚至是被割掉挖去的血肉凹陷,也如同吹气般饱满起来,恢复如初……
当最后一丝温暖的光晕散去,如潮水般退去,数万混血种在原地怔忡着。
他们下意识地活动着新生的手脚,抚摸光滑无痕的脸颊,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传来前所未有的、澎湃而轻盈的生命力。
长久以来如影随形的剧痛、沉重与窒息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到令人落泪的“轻松”。
太舒服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清冽的甘甜。从未感受过的美好充盈着四肢百骸,像是第一次真正拥有了自己的身体。
“我……我的手……”
“我能听见!风……是风声!”
“疤……疤没了!脸上的字……没了!”
“不痛了……身体里……一点也不痛了!”
压抑不住的惊呼、难以置信的抽泣、颤抖的抚摸自身的声音,细微地交织在一起。
他们茫然四顾,最终,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向同一个方向。
她静静地立在廊檐的阴影之下,衣袂无风自动。
然而,在数万双饱含热泪、重获光明的眼眸中,她周身却仿佛萦绕着一层无法逼视的柔和光晕。
那光芒既不刺目,也不灼热,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穿透了尘世间所有的阴霾与绝望。
这光,既耀眼得如同划破永夜的第一缕晨曦,又温柔得如同母亲守候在摇篮边的凝视。
她不是云端俯视苍生的泥塑偶像,却在此刻,比任何传说中的神明更像神只。
如果说这世间真有神明垂怜,那么,为他们撕裂黑暗、带来新生的,唯有眼前这一位。
噗通。
一个瘦骨嶙峋、刚刚重新长出右臂的混血种,重重地双膝砸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用尽全力地磕了下去。
没有言语,那沉闷的声响和他剧烈颤抖的肩背,已是他献上的最虔诚的祷词,为他的神明,献上他破碎后重塑的、毫无保留的真心。
如同投入静湖的第一颗石子,涟漪瞬间扩散。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成片成片,数万身影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齐刷刷地跪伏下去。
头颅撞击地面的声音汇聚成一片沉闷而震撼的雷鸣,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上空。
他们从不信奉虚无缥缈的神明,漫长的苦难岁月里,神明未曾投来一瞥。
但此刻,是她。
是她亲手斩断了束缚他们的锁链,赋予了他们躯体的完整与灵魂的喘息。
新生的他们,只信奉一位神,唯一的真神,就是眼前这位阴影中的青衣女子。
无论她是否拥有神格,在她赐下的光与新生面前,她就是他们心中唯一的、至高的信仰。
“吾神……”不知是谁,用新生出的、还有些沙哑的喉咙,哽咽着挤出这两个字。
随即,更多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呼唤低低响起,汇聚成一片虔诚的潮汐。
“吾神……”
“感恩吾神……”
数万生灵发自灵魂最深处的虔诚跪拜,形成了一股无形的、撼人心魄的洪流。
与此同时,点点纯粹的金色光点,如同夏夜最璀璨的星尘,从他们身上逸散出来,带着温热与纯净的气息,仿佛有生命般,争先恐后地朝着阴影中的青衣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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