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林啸天?
哪个林啸天?
广陵郡那位总挂着和煦笑容的林家家主,林啸天?!
这怎么可能!
韩诚握着惊鸿刀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脱口反驳。
一个时辰前,他亲眼所见,林啸天还满面春风地陪在郡守身侧,对着祭典安防点头哈腰。
那副“尽心尽力”的模样,此刻想起来只剩刺骨的嘲讽。
左夜丘也僵住了。
拳势收得仓促,目光死死钉在祭坛上那道黑袍身影上。
这人若真是林啸天,那岸上那个是谁?
就连与陈、李两家子弟搏命的林家死士,也纷纷收了手。
刀光剑影骤停的瞬间,所有人脸上都写着同一种错愕:
家主不是该在岸上带领子弟围杀郡守府吗?
这徐老头是老糊涂了,还是想故弄玄虚转移视线?
一时间,水下无数道目光全汇到那黑袍人身上,像无数根针,等着刺穿他的伪装。
沉默。
能听见血池咕嘟冒泡的沉默,漫长得让人窒息。
然后。
“嗬…嗬嗬嗬……”
一阵沙哑的笑,从宽大兜帽下钻出来。
那笑声起初断断续续,接着越来越响,越来越疯。
最后炸开成肆无忌惮的狂笑,震得水底暗流都跟着晃:
“哈哈哈哈——!!!”
“徐长青!不愧是你啊!”
他的声音裹着笑,带着咬牙切齿的快意,“这么多年了,整个广陵郡,还是你最懂我!”
黑袍人缓缓抬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一把扯下了兜帽。
那张脸,在场的人谁不熟悉?
正是林家家主林啸天!
可此刻,那张平日里总挂着和煦笑容、显得儒雅随和的脸却与众人所见不同?
那是一张苍老了许多的脸,面部线条被极致的怨毒与疯狂扯得扭曲,额角一条狰狞的青筋像活蜈蚣似的疯狂跳动,那双眼睛里燃着的,是能焚尽城池的野心与仇恨!
“真的是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是林啸天,那岸上那个是谁?!”
“是替身!我们都被骗了!”
人群“轰”地炸开了锅,惊呼声撞在水下的岩壁上又弹回来,混着水汽漫开。
所有人都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早陷进了一个何等恶毒、何等深沉的骗局里。
“为什么?!”
韩诚猛地怒吼,手中惊鸿刀“嗡”地颤鸣,遥遥指向祭坛:“林啸天!你林家世受皇恩,数代人都是我大燕栋梁!”
“作为广陵郡四大世家之一,为何要行此灭绝之事?为何勾结妖邪,要血祭全城?!为什么?!”
林啸天听着这质问,脸上的狂笑扭得更厉害,像淬了毒的花。
他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将这片由他亲手造出来的血色炼狱揽入怀中:
“就因为我林家永远被你们徐家压一头!”
他突然指向不远处的徐长青,声音尖得像夜枭啼叫:“就因为我天赋卓绝,文韬武略样样不输你,却只能困在这小小的广陵,看着你徐长青坐享‘广陵第一世家’的虚名!”
又猛地转向韩诚、左夜丘等人,指尖几乎要戳到他们脸上:“就因为我空有一身抱负,却要对郡守王德发那种蠢货卑躬屈膝!要对你这种只知打打杀杀的武夫俯首帖耳!”
他的情绪像烧炸的油锅,声音越来越疯:“我不甘心!我林啸天,生来就该是王!是皇!”
话音落时。
他猛地一扯身上的祭祀长袍,里面那身绣着狰狞兽首的黑色软甲露了出来。
下一瞬,一股远超“万毒莲”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水波都被震得往外翻!
“没想到吧!我早就投靠了圣教!”
他狂吼着,彻底撕下了最后一层画皮。
“我不仅是圣教九大护法之一!更是这广陵分舵的舵主!”
“今日只要圣子降临,我便是最大都功臣。我林啸天,便是这广陵郡唯一的王!”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股属于神窍境七重的恐怖威压,像山崩海啸似的席卷了整个水底!
无数修为低于气海境的武者,在这威压下“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得惨白,连站都站不稳。
所有人都骇然失声——神窍境七重!
林啸天的实力竟恐怖到了这地步!
要知道先前广陵郡武林的情报里,徐长青是五重,其他家主都是四重啊!
可徐长青望着他,眼里却没有半分意外,反而浮起一丝怜悯。
“原来如此。”
他缓缓开口,声音透过威压传过来,清晰得像落在水面的冰。
“以邪功拔苗助长,强行催发潜力。你的气息虽强,却虚浮得像风中烛火,根基早已被毁得一干二净。”
“就算今日侥幸不死,不出三年,也必定真气逆乱,终生困在神窍境。”
话音落时,他的气息也缓缓释放开来。
同样是神窍境七重。
可那气息却圆融内敛,稳得像千年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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