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上第一级台阶时,鞋底黏了什么东西,凑近些看,是半凝固的血,混着细碎的玫瑰花瓣。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
中央摆着张橡木桌,桌上七只铅封小瓶排成北斗形状,瓶颈系着的荆棘已经枯萎。
墙根堆着木箱,箱盖上的标记是带倒刺的十字。
埃默里的匕首尖挑起张羊皮纸的契约,羊皮纸上的血印还未干透:“马尔科姆家主·爱德华·马尔科姆,以七份痛苦为祭,向深渊之主献上灵魂...立约人:爱德华·马尔科姆。”他的声音突然发紧,“这签名,和圣殿骑士团的纹章重叠了。”
乔治的指尖抚过木箱上的“带倒刺的十字”,原主记忆里父亲咳嗽着写清单的画面涌上来——去年冬天,男爵把十二箱旧物运往伦敦,说是“处理无用的累赘”。
原来那些箱子里,同样装的是给邪神的祭品容器。
后颈的螺旋纹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乔治抓起一只铅瓶塞进怀里,又扯下墙上的螺旋纹挂毯裹住其他六只。
埃默里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眼神示意楼梯口——上方传来脚步声,是皮靴碾过碎木的声响。
“好像是斯塔瑞克。”埃默里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他的靴跟有银钉,我在教堂听见过几次。”
乔治把铅瓶塞进埃默里怀里,自己抄起墙角的铁铲。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低哑的吟唱:“七盏灯,七重门,血月破云见真神...”
“吹哨!”埃默里低吼。
乔治的拇指刚要按上铜哨,楼梯口突然亮起烛光。
穿黑呢大衣的男人逆光而立,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泛着冷光——正是教务长提过的圣殿骑士团大师,劳福德·斯塔瑞克。
“几只小老鼠。”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银器,“你以为你们能阻止真神的降临?”他举起手里的怀表,表盖打开的瞬间,乔治后颈的螺旋纹剧烈灼烧,和劳福德怀表里的图案非常相似,乔治终于看清了这个螺旋图文,原来是银河星云的四条旋臂图样,中央刻着“血月之主”的古神文字。
埃默里的匕首已经刺了出去。
乔治抄起铁铲砸向桌角的油灯,火舌腾地窜起,吞没了契约和蓝蔷薇。
劳福德的咒骂混着木料燃烧的噼啪声,在地下室里炸响。
“走!”乔治拽住埃默里的胳膊,铅瓶在怀里撞得生疼。
他们从后巷的狗洞钻出去时,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劳福德的怀表摔在了地上,表盖已经摔裂脱落,怀表盖子上的螺旋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回到哈罗公学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乔治把铅瓶锁进床头的铁盒,螺旋纹的热度终于退去。
他摸出捡到的怀表表盖,表盖内侧刻着行小字:“阿伯拉罕·康罗伊赠,1837”——原主祖父的名字,竟和圣殿骑士团有关?
窗外传来晨钟。
乔治望着镜中后颈的星云螺旋纹,突然想起原主父亲常说的话:“有些齿轮一旦转动,就再也停不下来。”
今天是血月之夜的前一天。
楼下传来脚步声,是查尔斯——他怀里抱着卷图纸,图纸边缘用红笔标着“废弃地下室·入口在礼堂第三排座椅下”。
乔治摸出怀表,秒针正指向七点。
仪式,就要开始了。
血月升上伯克郡的天空时,乔治的靴跟重重磕在礼堂第三排座椅的木框上。
查尔斯举着铜烛台的手在发抖,烛火将图纸上的红标映得像滴凝固的血:“第三块木板,逆时针转三圈。”
埃默里的匕首已经插进缝隙。
随着“咔嗒”一声,座椅下的暗门像巨兽张开嘴,霉湿的风裹着诵经声涌上来——那是夹杂着拉丁语与古神语的混乱咒文,像生锈的齿轮在耳道里碾过。
“跟紧。”乔治摸了摸怀里的铁盒,铅瓶在里面撞出闷响。
紧张的乔治血液紧张,后颈的螺旋纹随着血月的红光发烫,他突然想起劳福德怀表里的刻字,喉咙发紧:“祖父的名字,怎么会和圣殿骑士团连在一起?”
地下室的烛光在他们踏入的瞬间剧烈摇晃。
七支黑蜡烛围成的圆圈里,汤姆·马尔科姆正将不知从哪又获得的最后一滴“痛苦提取物”滴进中央的铜锅,玫瑰花瓣在血沫里打着旋。
他抬头时瞳孔完全扩散,眼白泛着青灰:“你们来晚了!
主的门就要开——“
“晚?”乔治扯出铁盒里的契约,羊皮纸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马尔科姆家主的血印还没干,你父亲卖了你,就像卖这七瓶痛苦。”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余光瞥见埃默里已经绕到左侧,匕首抵住了试图摸火折子的信徒手腕。
人群炸了。
有个红头发的低年级生突然尖叫着冲向暗门,被埃默里伸脚一绊,重重摔在螺旋纹地砖上;戴圆框眼镜的文书先生颤抖着去捂铜锅,查尔斯抄起烛台砸在他手背上,蜡油溅在他腕间的蓝蔷薇刺青上,发出“滋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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