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掀开帐篷门帘时,裹着旧毛衣的詹尼正弯腰整理案几上的文献。
篝火的光在她发间跳动,将《灵魂的共振实验》泛黄的纸页映得发亮——那是他从牛津博德利图书馆借出的孤本,书脊还带着伦敦潮湿的霉味。
温度降了三度。詹尼头也不抬,指尖在某页画了道痕,你斗篷里的石板吸走了附近的灵气,罗莎琳德的灵媒石刚才闪了三次。她转过脸,眼睛在阴影里亮得惊人,要喝咖啡吗?
我加了阿萨姆红茶,你说过这种苦能提神。
乔治将石板轻轻放在铺着天鹅绒的木柜上层抽屉里。
石板触到丝绒的瞬间,木柜下层里的差分机零件突然发出蜂鸣——那是约翰改良的第三代差分机核心主机匣,此刻正与石面产生共振,金属齿轮咬合的轻响像某种古老的密语。
召集他们。他解下佩剑放在脚边,剑鞘上的康罗伊家徽在火光里泛着冷光,约翰、达达拜、罗莎琳德。
现在。
詹尼的手指在文献上顿了顿,终于抬头看他。
月光从帐篷缝隙漏进来,在她眼尾投下细小的光斑:你熬了三夜。她没等回答,起身时旧毛衣的袖口滑下来,露出腕间他送的银链,我去叫人。
十分钟后,帐篷里挤了五个人。
约翰的粗布工装沾着机油,正用帕子擦拭差分机的黄铜外壳;达达拜裹着靛蓝长袍,膝头摊开梵文手稿,纸页边缘画满红笔批注;罗莎琳德的灵媒石挂在颈间,绿芒在她锁骨处明明灭灭,映得她苍白的脸像浸在湖底。
星图的排列。乔治掀开木柜,上层抽屉里的石板刻痕在烛光下浮现出幽蓝光晕,和影卫心脏里的结晶纹路完全一致。他指向石面最下方的二字,巴哈杜尔说调整冥想频率能触摸神的衣角,而影卫......他顿了顿,想起深夜冥想时墙上那道不属于人类的影子,他们的心脏就是频率调节器。
约翰的思维突然卡住了。
这位前惠特沃斯工坊的工程师眯起眼,油污的手指抚过星图边缘:差分机的计算精度能模拟天体运行,但要匹配生物脑波......他从工装口袋摸出个铜制听诊器,贴在石板上,听,共振频率在8.2赫兹浮动——和上次乔治所说的人类α脑波上限吻合。
罗莎琳德的灵媒石突然灼亮。
她猛地攥住颈间的链子,指节泛白:它在回应!绿芒顺着她的手臂爬上石板,在星图上凝成流动的光带,这不是普通的刻痕......是某种记录。
像......像用灵能写的日记。
达达拜的梵文手稿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他按住纸页,声音发颤:影歌之地,神之桥也——我在德里红堡的残卷里读过。
需要两端的频率对齐,一端是凡人的冥想,另一端......他抬头看向乔治,另一端是那些银河系深处的存在。
帐篷里的空气突然凝结。
乔治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与石板的共振频率重叠。
詹尼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手轻轻搭在他肩颈,体温透过粗布衬衫渗进来:需要多少时间?
三天。约翰转动差分机的调节旋钮,齿轮重新开始运转,第三代差分机的运算速度是每秒钟一百次加减法或者20次乘除法,只要输入星图坐标和脑波参数......
但需要活物测试。罗莎琳德松开灵媒石,绿芒骤然熄灭,她的额头渗出冷汗,灵能实验必须有反馈。
人类......或者足够聪明的动物。
乔治望向帐篷外的沙漠。
月光下,骆驼的铃铛声若有若无,像某种遥远的警告。
斯塔瑞克的人马已到加尔各答,码头上的工人已经看到他们的身影——那个圣殿骑士的最高大师绝不会容忍有人触碰神之桥的秘密。
我在加尔各答买了栋房子。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靠近殖民军司令部的旧宅,地下室有五英尺厚的石墙。詹尼的手指在他肩颈收紧,他覆盖住那只手,土着奴隶。他说,三个,来自比哈尔邦的孤儿,没有亲属。
三天后,地下室的煤油灯将人影拉得很长。
约翰的差分机在角落运转,齿轮声盖过了奴隶的啜泣。
那是个十五岁的男孩,手腕被黄铜镣铐固定在实验台,眼睛因恐惧而泛着水光——他听不懂英语,只知道这些白皮肤的老爷给了他面包和盐,现在要在他头上绑满铜线。
频率8.2赫兹。乔治盯着差分机的表盘,声音平稳得像精密仪器,开始。
铜线突然泛起蓝光。
男孩的身体猛地弓起,镣铐撞在铁台上发出脆响。
他的瞳孔扩散成纯黑,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人类的音调,像某种古老语言的碎片。
罗莎琳德的灵媒石在她掌心发烫,绿芒顺着铜线爬进男孩的太阳穴:他在接收!她尖叫,不是记忆,是......是频率本身!
男孩的眼泪变成了幽蓝结晶。
他突然转向乔治,眼睛里映着整个星图:桥......要开了。他说,用的是纯正的拉丁语,他们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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