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按住差分机的停止键,却在触到按钮的瞬间顿住——男孩的影子正在墙上拉长,轮廓与他深夜冥想时看到的那道如出一辙。
记录数据。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所有参数,包括影子的变化。
詹尼的手从背后环住他腰腹。
她的呼吸扫过他耳后:他的影子淡了。她轻声说,和你那天在沙漠里一样。
实验结束时,男孩已陷入沉睡。
乔治用银针刺破他指尖,血珠落在石板上,立即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约翰的差分机吐出一长串纸带,上面的数字与星图完全吻合。
成功了。罗莎琳德瘫坐在木椅上,灵媒石的光几乎熄灭,他的灵能潜质被激活了,至少提升了三个阶位。
乔治将纸带叠好,收进贴胸的口袋。
詹尼正在给男孩盖上毯子,她的影子在墙上与男孩的影子重叠,竟也泛起淡淡的幽蓝。
销毁所有记录。他对约翰说,包括纸带、镣铐上的铜锈。他转向达达拜,安排他去孟买,给个新身份,去得越远越好——别让任何人找到他。
帐篷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乔治手按剑柄,透过地下室的气窗望去,月光下,一个戴高筒礼帽的身影正站在院墙外,礼帽边缘垂下的黑纱遮住了面容。
斯塔瑞克的人?詹尼的声音很轻。
乔治没有回答。
他望着那道影子,想起男孩说的他们在敲门,想起石板上触摸神的衣角的刻痕。
更深处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比圣殿骑士更古老,比差分机更精密,比人类的野心更庞大。
马蹄声渐渐远去。
乔治摸了摸胸口的石板,它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与差分机核心完全一致的共振。
煤油灯在帐篷梁上摇晃,将乔治的影子投在叠成小山的纸卷上。
他刚把最后一页实验数据锁进铜匣,詹尼就掀帘进来了,指尖捏着封泛着靛蓝光泽的信——封口处压着银质鹰徽,翅膀展开的弧度像把反握的匕首。
刺客兄弟会的信鸽。詹尼将信放在他手边,指腹蹭过那枚鹰徽,脚环上系着德里分会的暗号,莱昂纳多的名字被红笔圈了三次。
乔治的手指顿在铜匣锁孔上。
他认得这枚徽章——三年前在爱丁堡,刺客兄弟会的老导师用它划破过自己的掌心,说我们不杀无辜,但也不相信巧合。
他拆开信,羊皮纸上的字迹带着炭笔特有的粗糙:
「格雷夫斯已于昨夜潜入加尔各答,目标:康罗伊的灵能实验。他携带了威尼斯分部的星象罗盘,能追踪三英里内的灵力共振。兄弟会与圣殿骑士的战争尚未结束,但我们不乐见第三方势力染指神之桥。」
帐篷外突然传来骆驼的嘶鸣。
乔治抬头时,詹尼正盯着他紧攥信纸的指节:你在发抖。
斯塔瑞克的船刚到加尔各答,刺客又来搅局。他将信纸按在烛火上,火星舔过星象罗盘四个字,他们都想要影卫的秘密——而我们才刚摸到门槛。
需要加固警戒吗?詹尼从腰间摸出银制手铳,扳机护圈上刻着康罗伊家徽,约翰改良的连发式,三秒能打六发。
乔治摇头,目光落在帐篷角落的梵文手稿上。
达达拜正用鹅毛笔在神之桥旁批注,笔尖突然顿住——老人的耳朵动了动,像只警觉的猫:有人靠近,穿软底鹿皮靴,走沙面没声响。
话音未落,帐篷门被掀起半寸。
阴影里探出张东方面孔,眉骨高挺如刀刻,左眼角有道新月形疤痕。
她穿着靛青短打,外罩缀满铜铃的纱丽,腰侧挂着淬毒的印度短刃蝎尾刀,刀柄缠着褪色的金线——那是莫卧儿宫廷侍卫的标志。
玛伊·布哈戈。她单膝点地,短刃平放在掌心,原属巴哈杜尔·沙二世的影子护卫队。
乔治的手按上剑柄,但没抽出来。
他注意到她纱丽下的绑腿——缠着十七根细钢丝,是刺客用来攀爬的蜘蛛索莫卧儿的影子护卫?他重复,你们不是该在缅甸陪末代皇帝喝玫瑰露?
缅甸到处都是英国军官,喝的是我们的血。玛伊的指腹划过短刃,沙二世的小儿子藏在这里,我们发誓要保护他一辈子。
我需要能帮助我们的力量——而沙二世信任您。
詹尼的手铳悄悄垂到身侧。
她盯着玛伊眼角的疤痕: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斯塔瑞克的人?
我们的信仰完全不同,而且我的蝎尾刀淬的是眼镜蛇毒,这是印度的风格。玛伊弹出刀尖,在帐篷地上划了道线,给我三天,我能偷到加尔各答英军仓库的布防图。
给我三个月,我能让莱昂纳多·格雷夫斯的罗盘永远指向南方。
乔治的目光扫过她腰间的——刀鞘内侧刻着极小的莫卧儿·1852,和他在加尔各答黑市见过的宫廷器物纹路一致。你要什么?
保护沙二世的儿子。玛伊抬头,眼里燃着和她刀上毒一样的冷光,等他成年,我会带他回红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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